他一开口,一室的目光,就都被他刷刷刷地吸引了过去。
他身上带着伤,斜倚在软榻上,明明应当是苍白虚弱的,但身为凤凰一族的神君,依然有着无法逼视的辉煌华丽,高贵而优雅——只是,这样夺人心魄的风华,却像是花开茶靡,极盛处隐约透出了灰败颓然之色。
他抿了抿唇,补了一句:“迷心咒,迷心迷情,却并不致死。”
太上迷心咒,是他打入清歌体内的。
“迷心迷情……”莫弃已经变了脸色,他抓着清歌的手,却有些不敢去看她的脸,“为什么?”
他问得没头没脑,凤墟垂眸想了想,还是为他解了答:“因为六界皆知,天帝的大公主伴斩魔剑而生,绝情寡性,是天生没有情根的。”
“没有情根,生而无情,注定寡绝,是注定了不会动心的!”他一句句说着,精致得过分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眼眸深处有着一些说不出味道的复杂神色,“只是而今,大公主眼里,终于还是多了个人。”
仿佛是没有看到莫弃骤然变幻的脸色,他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开口对他说:“也许,你还要感谢我。”
感谢他?
感谢他什么呢?
感谢他在清歌体内种下太上迷心咒,迷心迷情,让天生没有情根的清歌一点点地动情动心,再不复曾经清心寡欲?
还是感谢他说出太上迷心咒的功用,告诉他今日清歌对他的种种,百年之约也好,相互扶持也罢,都不过是迷心咒作祟而已?
“呵……”他忽地出了一声冷笑,不知觉地捏紧了手心里清歌的手,却并没有接话。
当着清歌的面,有很多话,他不能说出来也无法问出口——有些话,宣之于口就会像利刃一般,是会伤人亦自伤的。
他不喜欢自伤,更不愿意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怀疑清歌,从而说出伤人的话来。
所以,旁人看来,此刻他的沉默,倒像是他纠结到了无言以对。
清歌却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晓。”
言外之意,就是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来插嘴多说什么。
凤墟抿了抿唇,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倒是坦然地点了点头:“如此最好不过了。”
“我说的这些话,虽然不好听,但两位须得相信,本君并无什么恶意。”他的脸上已经浮现了倦意,却依然坚持着半坐在榻上,慢悠悠地道,声音宛如流云飘过耳边,带着飘渺的不真实感,“当日在巫族藏身的水月巫境,凤墟承大公主拔剑相助之情,这一次若不是大公主再次拔剑出手,我也许就不是受伤这般简单了。”
“所以,才多舌说了这一些,你们若是不想听,就当是流云过耳,不必入心。”
他这样说完,果真不再多说什么,只有些倦然地闭了闭目。看他的样子,身上新伤叠旧伤,确实伤的不轻。
清歌摇了摇头,道:“我会拔剑,并不为你。”
说罢,一拉莫弃,就顺势将他往外拉,明显是没有再在水榭里待下去大眼瞪小眼的打算了。
莫弃却并不认同她的话,没走两步就停住的脚步,嗤笑了一声,问了一句:“可即便是这样,你也没有想要补偿抑或援手的打算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