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阑这话极为不客气,可以说是有些不留脸面了。可是顾蒙面色却是不变:“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是你听我的解释——”
“不必了。”沈玉阑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顾蒙,定定的看着金荷:“姐姐这是哑巴了吗?没有话要跟我说么?”本来一开始,她想的是好好说话。可是金荷这么一直不开口的样子,却是让她心里的火气一阵阵往上窜。怎么也控制不住,自然而然的,也就没法子好声好气了。
顾蒙似乎急了,面色都涨红了。张口还想说话,可是这次金荷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祈求的摇晃了一下:“相公,妹妹这会心情不好,不想听这些,要不你先回避回避吧?让我跟妹妹好好说说。”
顾蒙犹豫了一下,又看一眼沈玉阑,见她仍是满脸的冷漠,也只好点了点头,只是却又吩咐金荷;“你好好跟她说说,解释解释。”
金荷点了点头,态度温和如水,迁就听话。
沈玉阑微微眯了眯眼睛,没吱声。金荷对顾蒙的态度……
顾蒙总算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了。沈玉阑这才似笑非笑的看向金荷,缓缓出声:“沈玉荷?”顿了顿,又道:“我还没恭喜荷姐姐呢,恭喜你们新婚了。”
金荷的头顿时又低下去,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好半晌才啜泣出声:“对不起,对不起,玉阑,我对不起你——”
“荷姐姐到底哪里对不起我了呢?咱们今儿,就好好的把这个话说清楚吧。”沈玉阑在听见金荷的啜泣声时,有那么一瞬间是有些心软的,可是到底最后还是硬起了心肠来,冷冷的出声言道。
金荷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沈玉阑,满面的泪痕,神色一派愧疚,哽咽着开了口:“是我不好。玉阑,你原谅我吧。我和顾蒙——那时候,我也是不得已。太太说,和顾家的婚事决不能作废,所以,求了我替你嫁过去。我知道我不该答应,可是我……我要知道知道你还活着,我是真不会答应的。我不是有意要抢你的婚事——对不起,玉阑,你就原谅我吧。”
看着金荷那一脸的愧疚,以及不住往下掉的眼泪,还有诚恳的语气,慌乱惶恐的目光,沈玉阑是差一点就要相信了,也差一点就心软了,差一点,就下意识的说出那句“没关系”了。毕竟,这么多年了,感情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说没就能没的。看着金荷这样,她下意识的也会难过,也会心疼金荷。可是,一想到自己遭受的那些,沈玉阑觉得自己的心肠顿时就硬了起来。而且,她听着这些道歉的话,她是真的觉得,挺可笑的——
事到如今,难道金荷还不明白,她到底在意的是什么,生气的是什么?
沈玉阑定定的看着金荷,是真的笑了,语气也是因为这个笑容,而显得分外柔和:“荷姐姐觉得,我在意的,是顾蒙,是这桩婚事?”
金荷面上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之色。显然,她是真的这样觉得的。
沈玉阑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音来:“荷姐姐,我不在乎顾蒙,我也不在乎这桩婚事。你若是早说你想要,我哪怕让你给你又如何呢?我在意的,你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傻?”
金荷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
沈玉阑也不等她说话,便是继续说下去。只是声音却是越来越冷,越来越凌厉;“荷姐姐,我不恼你嫁给了顾蒙,也不在乎这个。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罢了。第一个,那就是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悄悄的走了?第二个,你为何回了城之后,对人说我可能死了?第三个,我想知道,那天晚上,那碗面里头,到底加了什么东西!第四个,你为什么不敢回来面对我?”
沈玉阑问得毫不留情,直直的就刺了过去。她没法子留情,这些问题,折磨了她这么久,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这些日子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心里像是被火烤,被油煎,那种难受的滋味——这辈子她是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的。
金荷这一次的慌乱,和之前的慌乱完全不同——这一次,完全是从心底发出来的慌乱,那种内心秘密被窥探后的慌张,遮掩,一一都呈现在了沈玉阑的面前。
沈玉阑的心里,一下子就凉透了,那一丝丝的希望火焰,也被彻底的浇灭了。只剩下漫天的寒冷,彻骨噬心。
沈玉阑觉得心寒,觉得眼前这个金荷,竟是陌生得自己完全不认识。
沈玉阑完全笑不出来了,虽然她倒是很想笑一会——她觉得自己傻透了。她一直将金荷当做最重要的亲人,她信任金荷。觉得金荷肯定不会对他作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都在心里不断否认自己猜测,非要找金荷对质的原因。现在,不需要金荷回答,她已经就知道了答案。可是这个答案,她是一点儿也不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