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阑不禁在心头猜测:沈玉珊到底是在不痛快什么?可是觉得郭氏死得不是时候,坏了她的喜气?还是替郭氏觉得伤痛?
要说伤痛,沈玉珊面上却是半点眼泪也没有。只一双眼睛阴沉沉的在沈玉阑和李氏身上扫视了一圈儿。那样子,仿佛是再看,到底是谁害了郭氏一般。
李氏面上便是露出了几分微微的不痛快来。不过掩藏得极好,很快就低下头去,微微撇了撇嘴。却是没让旁人看见。
沈玉阑则是一脸坦然的回望沈玉珊,然后轻声开了口,甚至语气里微微有几分责怪的意思:“玉阑,怎么的你竟是这个时候才回来?”
要知道,郭氏是沈玉珊的生母。没道理一起得了消息,竟是她比沈玉珊更先一步回来。这也显得沈玉珊未免太不孝顺了些。所以,这番责怪,是合情合理。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谁叫沈玉珊姗姗来迟呢?
面对如此责备,沈玉珊面上的阴沉顿时维持不住,变成了尴尬,死死抿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然,说什么?难道说,九皇子自己不怎么想来,甚至也不希望她来?还是说,为了来不来的问题,她和九皇子险些没争执起来?
纵然觉得沈玉阑的目光刺目到了极点,沈玉珊也不得不忍耐下去。最后,干脆的看向了李氏,质问道:“李氏,这是怎么回事儿?好好的,我娘怎么突然就去了。之前还好好的——”
李氏本就因为沈玉珊的目光而不痛快,此时面上淡淡语气也是淡淡:“这个我却是不知道了。我正喂竞哥儿吃饭呢,太太院子里就传来了噩耗。我连饭也顾不上用一口,就赶紧操持起来了。若是姑奶奶想知道,不如干脆自己去瞧瞧罢。”
沈玉珊勃然大怒,“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吃饭要紧要是我娘要紧?”
李氏嘲讽的一翘唇角:“我不过是一个妾侍,如何能过问主母的事情?倒是姑奶奶该早些回来主持大局才是。”
沈玉珊气得面皮都是涨红了。
沈玉阑恰到好处的开口插话问道:“对了,九皇子没跟着一起过来?前头只你姐夫一个人,怕是照应不过来。”
沈家情况特殊,竞哥儿那么小,沈峻之又不在,所以靠着两个女婿操持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死者为大,谁也不会不讲情理。
当然,她也是故意这样问的——她是很清楚,沈玉珊是一个人回来的。
沈玉珊咬咬牙,明明心里不痛快得要死,却也不得不作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轻描淡写道:“家里宾客还未散尽,他留在家中招呼宾客。回头再来。”
李氏意味深长,故作不经意的狠踩痛脚:“正是这个呢。其实要说,靖威将军也不该这个时候就过来,丢下一屋子的宾客,算是怎么回事儿?”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毕竟这头更重要些。咱们做晚辈的,对长辈自然是要尽孝的。”沈玉阑答得也是轻描淡写。
于是沈玉珊当场就被挤兑得险些没咬碎一口银牙。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将九皇子狠狠的埋怨了一回,觉得九皇子不肯与她脸面,这才让她如此丢人。
不过沈玉珊毕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也没尴尬多久,很快就找到了话题岔开了:“我娘去得不明不白,我想请大夫来瞧瞧,看看到底是什么缘故。”
李氏迅速的抬头看向沈玉珊,眼底有了几分薄怒——沈玉珊这是在含沙射影呢。这意思,分明就是觉得郭氏的死,有蹊跷!觉得她有嫌疑!
不过李氏没做贼心也不虚,当下便是冷着脸道:“姑奶奶您是太太亲生的,事情怎么做,自然是您说了算。我一个做妾的,也不好过问,我看不如我干脆就去小佛堂里,替太太诵经几日好了。横竖姑奶奶也在,这丧事是不用我操办了。再说我一个妾侍,也上不得台面。”
既然沈玉珊要当众打人脸,那么她自然也能撂挑子。而且,到时候别人说起来,她一句避嫌也就遮掩过去了。谁也挑不出什么来。
沈玉阑在旁边淡淡的听着,没有半点动作——她却是半点不心虚的。沈玉珊要验尸,那就让沈玉珊好好的验!等到出了结果,还不知道是谁难堪呢!想到自己的布置,沈玉阑反倒是有些迫切了——好戏,可是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