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你做得很好,看你行色匆匆,怕是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入宫了吧?”
他平复下心情,将证据放到一旁转移了话题。
苏浙点头道:“是,臣进城之后就直奔皇宫了,还不曾回去过。”
“那你可应该回去好好看看,”顺帝轻笑道,“你们府上最近热闹的很呢。”
苏浙不解,低着头没有说话,就听顺帝继续说道:“你的那个嫡女苏大小姐前些日子从平苑回来了,路上误打误撞遇到了靖康,还顺手帮了靖康一把,靖康对她可是喜欢极了,专门赶着为她办了春日宴不说,还准备过些日子把她邀来一起参加弥山的春猎。”
弥山是专供皇室宗亲狩猎游玩的皇家园林,并非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虽然每年春猎时也会有不少世家大族受邀前往,但随家族同往与被公主单独邀请可是大相径庭。
苏浙神情有些恍惚,眸中似有模糊不清的身影一闪而过。
“能被靖康公主邀请是她的福气。”
他维持着几分清醒的意识,低着头沉声作答。
顺帝再次笑出了声,这次的笑声显然比刚刚的真切了几分:“也是她确实有这个本事,才能让靖康对她另眼相看。”
说着召来了守在外面的内侍,让他去靖康公主那里把苏箬芸之前写的那幅字拿过来。
精心装裱过的卷轴徐徐打开,国泰民安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字迹苍劲雄浑,却又给人莫名的平静和缓之感。
“这是……”
“这是你那宝贝女儿写的字!春日宴上当着众人的面写出来的,做不得假!”顺帝笑道。
他的女儿?
苏浙在脑海中仔细回想那个五岁就被送出成安侯府的孩子,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她的模样,只记得一个小小的身影,瘦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跑。
因为他不喜,所以那孩子也从不敢到他身前来,总是远远的躲在角落里,缩着脖子怯怯的看着他。
顺帝显然十分喜欢这幅字,口中对他那十余年未曾见过面的女儿赞不绝口:“这一手好字若非日夜研习勤练不辍,是绝达不到这样的水准的。你这女儿刨去古道热肠不说,单这份耐心和毅力,也非常人可及。”
能得到一国君主这样的赞扬,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苏浙对顺帝更是深有了解,知道他绝不是那种仅为一幅字就会如此夸赞别人的人。
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这其中一定另有深意。
故而他一离开皇宫,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把京城近来生的事打探一遍,尤其是关于成安侯府的。
等他一路回到府邸,随行的下人也已经将事情打听清楚,一一禀报给了他,他也大概明白了顺帝的意思。
这应该是提醒他对这位刚刚回京的女儿好一些,如今京中的风势完全是站在他女儿那边的。
他之前就因为让妾室主理嫡女婚事而被弹劾,现在这个妾室又被人现一再欺辱打压嫡长女,连带着她所出的两个庶女都敢骑在嫡长女的头上,若是他这个父亲回府后再不好好处理,弹劾的折子只怕又会如雪片般飞到顺帝的桌案上去。
而顺帝今日的态度也很明白,他不可能一再的为他处理这些家务事,所以今日那番话实际上是提醒他掂量清楚事情的轻重,让他别因为一个妾室而误了前程。
下人回禀这些消息时,此次跟随苏浙一起前往陵安的庶子苏卓也在一旁。
苏卓闻言出了一身冷汗,觑着自己父亲的脸色道:“爹,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他是高姨娘的亲生骨肉,成安侯府的四少爷,因为先夫人生的嫡子苏南自幼身子不好,将来恐无法承袭爵位,故而他虽是庶出,却也是由苏浙亲自教养的。
听闻自己的生母做出了欺辱打压嫡女之事,他心中又惊又疑,更多的还是不信,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为姨娘求情。
苏浙也不知听没听到,始终没有说话,沉着脸径自走进了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