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搭起了大帐里,朱广和他麾下一众文武都坐在马扎上,紧急商讨军情。局面不容乐观,在座所有人都清楚。
张辽在经过深思熟虑以后,回答了他的问题:“将军,末将以为,公孙瓒明显是要依靠城池营寨防守,拖延时间,以待上谷驻军返回。要确保达成此目的,他多半会将精兵布置在城外。”
他的话得到了中郎将高顺的认同,赵云张郃等人也附和。因为守城对部队的要求不高,朱广当年守范阳,主要就是依靠壮丁。顺便提一句,那些壮丁已经追随他来到蓟县。
很明显,朱将军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正要发话时却见贾诩捋须摇头。
张辽看在眼里:“长史有不同意见?”
贾诩看他一眼,又摇了摇头:“不太确定,但我想,公孙瓒在幽州成名已久,胡人汉人都畏惧他,因为什么?”
赵子龙插了一句:“白马将军不止在燕境,便连河北也赫赫有名,盖其缘由,无非四个字,骁勇善战。”
贾诩又摇头:“不止吧?邹丹至今拒降,依我看来,他并非一心求死,不过是不愿和公孙瓒为敌而已。”
“这与兵力布置有关系么?”陈忠疑惑不解。
“有。”贾文和正色道。“公孙瓒之所以得将士之心,是因为他爱护部卒。既然如此,他就不太可能把自己的亲军放在城外。所以我估计,西山下扎营的,应该是他去年收编的黄巾降卒。”
众将都不以为然,一张方脸的徐晃闷着琢磨半晌表态道:“卑职认为长史之言在理,我军突至,公孙瓒仓促之间不太可能将自己的精锐放在城外冒险。退一步讲,即便我军拔掉了西山下的营寨,对他而言,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众人争执不下,高顺打量朱广,见他似乎也有些犹豫,提醒道:“将军,时间有限,早作决断。”
朱广不语。
大战在即,任何一个决定都可能左右胜负,以他现在的处境,不容有失。一子错,满盘输。部下们也从他的沉默中感受到了压力,帐中一时安静下来。
“拔西山营寨。”军令一下,众将不管持何种意见都不重要了。“我自引大军围城,困住公孙瓒。高顺率徐晃张郃进攻营垒,除‘陷阵营’外,我再拨三千步卒,务求一击成功!”
高顺领命,他的“陷阵营”训练半年有余,为的就是今日!
“怎么?儁乂有话要说?”朱广忽问道。
张郃略一犹豫,道出原委:“若有‘飞石’助战,事半功倍。”
“没问题,我调十座给你们。”语至此处,话锋一转:“但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此战许胜不许败!倘有差池……”
“末将提头来见!”高顺一语惊满帐!连朱广也给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本是想说“军法无情”,哪知高子严自己竟丝毫不留余地!
不管他是出于自信,还是为鼓舞士气,朱广都承他的情。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高顺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当下安排已毕,众将离帐之前,贾诩严肃地说道:“诸位,目前我军处境大家心里都清楚。胜,则解除后顾之忧,败,则无后退之地!望中郎及诸校尉戮力向前,勿忘本分!”
“诺!”整齐地一声吼,众将自去整顿部伍器械,准备开战!
偌大个中军帐为之一空,朱广这才呼出一口气,徐徐起身。
“将军,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朱广到他身边坐下,轻声道:“我倒不担心这个,反而是许都……”
提起这个,贾诩面上也为之一暗,想必此时,袁绍已经收到消息了。如果他当机立断,派出重兵渡河北进,那么留守邺城的部队能否挡住,事先作出的安排能起多大作用,都是未知之数。
“主公,如果袁本初要集结大军北犯,那么他需要时间。且有黄河阻拦,我军留守部队又扼住渡口,他想过河也不是朝夕之间能够办到。只要此间顺利,即便他出兵,我军也应该能够及时回师南下。”略顿一下,及时补充一句:“只要渡过了这一关,主公面临的局势,就明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