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启民可汗已是行将就木了,而他的儿子咄吉则像是**点钟的太阳;如果启民可汗失去威信,如果咄吉不安于现状,那发生父子相残这种人伦惨剧只是迟早的事。
三杯酒饮罢,启民可汗已是满头大汗,站在一边的咄吉终于越众而出,再次跪下来对杨广道,“陛下,吾父只怕失血过多而……”他哽咽着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眼中的泪花说明了一切,显然他也深通《演员的自我修养》。
“是朕疏忽了,快带他下去包扎一下,半个时辰后,朕在宝龙宫帐中摆下宴席,诸位大汗和使者可一同前来。”杨广点了点头,随即反客为主地吩咐了起来。
众人纷纷应诺,再次拜倒在地。
“自古中原天子会盟塞北诸侯,便是汉武帝,也未必能如朕也。如今有酒,岂能无诗?”杨广双手微抬,独享这君临天下的快意,随即把早在腹中存了几日的一首五言诗缓缓吟了出来,道是:
“鹿塞鸿旗驻,龙庭翠辇回。
毡帐望风举,穹庐向日开。
呼韩顿颡至,屠耆接踵来。
索辫擎膻肉,韦韧献酒杯。
何如汉天子,空上单于台?”
一首《幸塞北》吟罢,自是引来一众文武轰然叫好,启民可汗以及各部首领虽是不明其意,却也纷纷点头称是;而杨广志得意满,给予启民可汗和各部的赏赐自是不会吝惜的,这便是皆大欢喜的事了。
隆重的欢迎仪式过后,杨广又回到了观风行殿之上,随即观风行殿再次缓缓启动,往宝龙宫帐行去。
外围的部队则纷纷安营下寨,马球队员们虽然隶属娱乐众,但收拾驻地这种事还是得亲力亲为的,而且这事不能像路上那么随遇而安了,毕竟杨广接下来会用半个多月的时间接见北方各地的首领,而他们至少要在此地待到九月初。
“陛下的诗真的这么好吗?我觉得还是先生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更对景些。”双手打开行李和日常用具,程咬金的嘴却不闲着。
“这你就不懂了吧,写诗是为了明志,这诗实以境界分。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苏游听了程咬金之语,却摇了摇头,他盗版的诗当然都是绝世好诗,但吟诗需应景,《将进酒》显然不适合从人君之口吟出来。
“不懂。”程咬金无奈地回应道。
“就知道你不懂,你刚才说道‘人生得意须尽欢’句,若是隐士的心声,的确是狂放不羁;若帝王如此,他的责任心何在?相反,陛下吟出的‘何如汉天子,空上单于台’,就尽显霸气。”苏游耐心地解释了起来,虽然他对盗版有一套,但评论文艺作品却是流于表面的,好在程咬金原本也是个简单的人。
“这里必是用了典故,我却还是不懂。”
“的确是用了典故,陛下吟诗前不是已经做了注解吗?这最后一句的意思,便是‘纵然当年汉武帝赶走了匈奴又能如何呢?他只不过登上了空无一人的单于台罢了’,相比于汉武帝用武力赶走匈奴,陛下却是以德服人,眼前跪满了臣服于地的突厥各部,到底哪给更风光呢?”苏游没好气地白了程咬金一眼,继续解释了起来。
“自然是当今陛下风光了,只是,陛下真的是以德服人吗?”程咬金经苏游一说,终于恍然大悟,他对杨广的崇拜自是暴涨,但苏游的解释显然不尽如人意。
“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如果陛下是以武力使得突厥人屈服,那么史家一定会非议他好大喜功的,毕竟,在史书中,武功属于非主流。”苏游叹了口气,语中尽是无可奈何。
“我听说突厥人早就建好了马球场准备着和咱们大干一场,这是不是请君入瓮啊?”程咬金不理解史书中的主流和非主流,但他有个好习惯,那就是——一旦发现自己难以理解某件事,他就拒绝再往脑洞里填充更多的思想以浪费脑细胞。
“请君入瓮”这个成语因为苏游的出现而提前诞生了,程咬金此时活学活用,弄得苏游有些哭笑不得。
“以不变应万变吧,球赛应该就在这三五天了。陛下来此的消息如今已传了出去,各地的首领和使者会陆续前来朝拜,几天之后陛下就会忙得找不着北了,所以球赛肯定会尽快举行的。”苏游对程咬金的问题不置可否,却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越早越好啊,打完了球咱们就自由了;如果我们赢了,不知陛下会封个什么官…..”程咬金怎么也想不到那么快就结束,竟不由自地把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说了出来,如果他这么小就能在朝廷领个职,回到书院后在秦叔宝罗士信面前一显摆……
想想都令人激动呢!
“没有如果,咱们必须赢。”苏游打断了程咬金的幻想,斩钉截铁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