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补!得补!”
“你补不补?”
“补!我屋里正忙活着呢。”
“还得闹洞房!”
“闹洞房!闹洞房!”
“闹!闹个房倒屋坍塌,还叫你们嫂子喂喂你们,谁吃奶,就认你嫂子作干妈!”
大伙一听这话,太吃亏了,就把山溜子抓猪逮羊的,薅耳朵,拧鼻子,拽胳膊,扯大腿的撂倒,呼嗷的墩开了腚墩儿。
“开席啦!开席啦!”
大伙听见赵寡妇扯嗓子尖儿的招呼,撒手扔下山溜子,一个啪嚓墩在雪地上,齐茬茬拥着赵寡妇蜂拥进屋上炕,瞅一桌的酒菜,吵吵嚷嚷叫新郎新娘敬酒。赵寡妇忙活的,拿袖头抹一把宽宽额头上渗出的热汗,笑嘻嘻地端起酒碗要敬酒,瞅瞅不见山溜子,叫叫的跑出屋,一看山溜子叫老八辈搀扶着垮垮的迈过房门坎儿,陡然脸色大变,忙上前搀住问,“你这狗肉上不了台面的,这咋这会儿没见着,就像猪掉腰子似的了?咋整的,才好好的,生猛活驴的。”老八辈瞅眼赵寡妇,剜哧地说:“咋整的?这些活兽!你一招呼,啥也不管不顾了,人还举在半空,吧唧一松手,就把山溜子摔在地上了。那还有好,半人来高,恐怕伤着胯骨尾巴根子了。也不怕,大老爷们的,筋骨扛搕打,过会就好了。”赵寡妇撩起门帘儿,搀山溜子跨过门儿,“新郎来了!”二娃坐在炕沿上,抽哒一下鼻子,颠过来扶着山溜子说:“这山里就是新鲜,新郎还得老寡妇当伴娘老灯台当傧相,******新鲜!”小乐从炕上蹦下地,拧过山溜子,山溜子哎哟一声,小乐说:“你装啥憨儿装?这熊歪歪的样儿,待会儿咋爬肚皮鼓,还能敲响了啊?”吉德瞅山溜子脸抽抽的痛苦样儿,不像装相,忙问:“新郎倌,这咋啦这?骑毛驴吃粘豆包乐颠馅了!今晚儿你还真要拽猫尾巴上炕啊?”山溜子挪到炕桌前,苦个脸,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呢你,都你们几个干的好事儿。一听有好嚼裹了,啥哥们不哥们的了,就都撒鹰子了,把我当物件一扔,摔得我尾巴根子这个疼?”土狗子说:“哈哈哈,我当啥呢,是尾巴根子呀,不是**根子就行,是不寡妇嫂子?”
赵寡妇拿手赶巴土狗子,“去去去!你要嘴里能吐出象牙,笤帚都能长出柳蒿芽儿来?老爷子坐好了,那就开席。我跟山溜子嘎伙,两梱干柴火,老八辈划根儿洋火,这不就点着了。在座的小兄弟,是咱的客,对咱不赖,沒拿嫂子和山溜子当外人。吉大兄弟,还捞搭咱学生意拉买卖,咱那啥不起眼泡的果酒,一到大城市里就变成了啥醇醪妇人,捎带就卖了钱。”赵寡妇扭头瞅瞅山溜子,笑吟吟的搂住山溜子的腰肢,“那啥,你们能喝我俩的喜酒,我特别的高兴。来,咱敬你们,一醉方休。”
众人嘻哈干了酒,吉德拉过赵寡妇的手,把十块大洋哗哗的撒到赵寡妇手里,“嫂子,这是俺哥们凑的份子。祝嫂子和山溜子多生几个小溜子,白头偕老,活到九十九。”
“咿儿呀儿悠,活到九啊九十九,九啊九十九……”
“唔哇嘡,唔哇嘡,入呀吗入洞房,尿呀吗尿裤裆。头呀吗头一泼,呼呀唉生呒个生个龙崽儿跃!二呀吗二一泼,呼呀唉生呒个生个凤鸟飞,……”
夜阑阑,人醉醉,贼溜溜的蝎虎闹乎,淫邪邪的嘎咕耍戏,一光杆儿,一破瓢儿,叫一路风尘的小光棍儿、小跑腿儿一度春风,尽情分享品味男女媾和的甜美。
吉德这伙人,上蒙古包,开集市,赶庙会,螃蟹秋肥,一路走来,风风雪雪,跌打滚爬,不日到了江沿儿村。吉德留下给老鱼鹰的好嚼裹,又算清了赊鱼款,带着满载一长溜溜的马爬犁的皮子风尘仆仆、浩浩荡荡回到了阔別已久的黑龙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