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醒过来,我立即意识到,黑手套刚才的手势,是想要我胸前的玉佩。因此被眼前之物吓得踉跄倒退之后,想都没想,直接往三叔的玉棺奔。棺盖已合,只留下一条巴掌宽的细缝,一开始里面还扑通作响,渐渐没动静了。
你可千万别死啊。我心里念叨,说好的此时此地,不是你的死亡现场。再说,你死了我怎么办。
那只漂亮尸鬼,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我前面。明显比其他更快更强。综合之前种种,跑不了是血魁。说它漂亮,其实只是因为它不像其他血狗子那么狰狞,如果它们是魔鬼,那么这只从头到脚,更像堕落的精灵。
它像之前那样,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我抽出匕首,二连击,轻松被闪了过去。但这给了我机会,黑手套!我边跑边大叫,你还活着吗?玉来了,接着啊。
没人理我。刚一接近,整个玉棺就又动起来。不同于之前的轻晃,这次是非常猛烈的颠簸。好像人的上下牙关激烈打颤。
我止住脚步,又叫了一声,想到把黑手套都搞骨折的怪爪,头皮直发麻,不敢轻举妄动。脊背一阵阵发凉,三叔啊,消停点吧,你要闹哪样。
这时候听到别处有动静,我把狼眼照过去。从玉娘棺材里,爬出了一样东西。沿着墙壁,直接上了墓顶。混入了残存的血狗子阵营。
长发白裙**黑瞳,一脸凶像,竟然是我的妹妹小虎牙。
不容我毛骨悚然,三叔玉棺内,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声音发闷:玉。
什么叫魂飞魄散,我这会就是。
只看到了一只巨爪,另一只无法确定。黑手套断的是有特征那支胳膊。这伸出来要玉的手掌,究竟是谁的?
玉娘棺里,怎么会真的出现小虎牙?为何失去人形,跟血狗子混在一起?
血魁把她掠来,藏在这里?那哭声,就是她的?
还是,我又像刚才一样中招,进入了这鬼东西制造的幻觉世界。
眼前的汉白玉大棺,违反自然定律的兀自狂颠,扑通扑通,撞击墓室地面,玉屑纷飞,声声入耳。好像有什么强大的活物,在里面猛烈撞击。
我环顾四周,只感到天旋地转。肩膀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伏身在黑暗中的尸鬼,一只只双眼阴森,小灯笼一样,好像要亮起来。
快,快啊!
伴着剧烈的咳嗽,玉棺里又发出一声低吼。没错,是黑手套的声音!只是好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
我心惊肉跳,正待把玉递送过去,伴着血魁的啸声,几只血肉模糊的尸鬼,已经蹿了过来。直接将我扑倒在地。
被巨大力量狠狠冲击,又痛又恼,我顿时血脉喷张。黑手套不能死,我也不能死。小虎牙更不能出事。
只有,你们,该死。
人一旦起了杀心,比任何野兽都可怕。随着压在身上的一个尸鬼,喉咙被生生划开。我被自己发出的叫声吓到了。
跳跃,挥拳,踢腿,刀刺,撕扯,背摔,行为好像都已不受控制。我找到了中学时,让球场上每一个对手绝望的感觉。
黑手套不停拍打棺沿儿,已经发不出声音。尸鬼被杀的四散,视野中,只有长身玉立,瞳孔不断变换颜色的血魁,完好无缺的站着。
拼死也要先送玉,几步的事,我抬足欲奔,这鬼玩意儿把嘴一张,竟然开口说话了。
再动一下,你妹妹就得死。
话音未落,黑暗的墓室中,平日里可爱伶俐的小虎牙显现出来。怔怔望了我一眼,就手足并用,爬到血魁面前。歪过头,仰起白皙娇嫩脖子,把自己送到了这畜生锋利的五指笼罩中。
小虎牙保持这个姿势,眼神呆滞,望了过来。
我头皮一麻,颤栗不已,心中什么东西轰然倒塌,整个人已处于崩溃边缘。不光因为,这一幕,恐怖古怪至极。
那张嘴巴里发出的,是三叔的声音。
把玉交出来。血魁又用三叔的声音说。或者,三叔又借血魁的嘴巴说。
这种感觉,很让人很不舒服。
不要!把玉给我,大棺里,黑手套声嘶力竭,显然不支,但还在拼命伸手,我能干掉他。
我哆哆嗦嗦,犹豫不决,就算能真的能搞定,小虎牙也就没命了吧。我不要这样。
这个日渐崩坏的世界,不值得留恋。我们一起创造新秩序,来吧,年轻人。自由,正义,平衡,用真相说话,每个人都不会被遗弃的。超自然新世界。
混合着血魁的魅音,这些话语在墓室里回荡,充满诱惑。我目测着自己跟小虎牙的距离,虽然不远,但速度再快,也赶不上指尖轻划,牙齿咬合。
交出来。
好。不就是块玉吗。我扯下玉佩,晃了晃,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