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却把大棉帽子给俺往下拉了拉,好像故意要遮住俺的脸,只是告诉俺别乱说话,就在这儿等着,一会儿就能见到娘了。
想到既然二舅都这么说了,肯定也不会骗俺,所以也就只能这么等着了。可是,这一等好像就没个头了,眼看天慢慢就黑了。
医院门口白天的时候,热闹的就想赶集的一样,等到了晚上,渐渐冷清了起来,这时候,俺看到二舅突然盯住了一个人。
穿着个大衣,高跟长筒靴,还带着一顶帽子,帽子上的面纱把脸都遮住了,应该是个女人。感觉有三四十岁,俺看到二舅一直盯着她看,心说莫非她就是俺娘?
俺也真是想的心急了,这就要上前去,但却被二舅一把拉住。
“狗剩儿,别乱动。”
二舅拉的很急很用力,把俺的胳膊都给捏疼了。
那个妇人在街上站了一会儿,四下瞅着,好像是要打车,但迎面来了一辆空车,还按了两下喇叭,可妇人并没有把车叫住,而是顺着医院旁边的绿化带,朝俺跟二舅的方向走来。
俺想抬头看看妇人的模样,但却被二舅按住了头,就让俺低头看地上的那个破碗。
听声音妇人应该是走到俺跟前了,但只能看到她半个高跟长筒靴。接着,就有两张红票子飘到了破碗里。
“大晚上还在这儿蹲着,怪可怜的,给孩子买件新衣服穿吧。”
声音很柔很细,这就是俺朝思暮想的娘呀。
“娘……”
俺一个“娘”字还没喊出口呢,结果就被二舅把嘴捂住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二舅为啥还拦着俺?俺扒开二舅的手,就要扑到娘跟前。但还是被二舅拦腰抱住。
妇人看向街道的两头,好像在找有没有出租车路过,口中淡淡的说道:“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她现在已经不在这儿了。”
这难道不是俺娘吗?还是说她还不愿意认俺,这到底是为什么?
妇人连看都没有看俺一眼,而是从兜里翻出一张报纸出来,好像是已经都看过了的,顺手就跟兜里的一些垃圾都扔到了垃圾桶里。
一辆出租车驶了过来,妇人这次没有故意错过,顺势就坐到了车里。
见车开走了。二舅这才放开俺,走到垃圾桶跟前,从里面翻出了妇人丢下的报纸,带着俺就离开了这里。
二舅带着俺到了一个地下桥下,这里有些流浪汉搭的棚子,棚子旁边是一堆破烂。二舅自己先坐到了破烂堆里,见俺还在哪儿傻愣着,便把俺也拉了进来。
“二舅,刚才那个女的是谁,是俺娘吗?你为啥……”
没等俺把话说完,二舅就有点凶的打断俺的话,说道:“狗剩儿,别瞎嚷了,你没听她说吗?她不是你娘。俺原来也以为她还在这儿,但看来现在已经不在了。”
“那她是谁?”
“她是谁不重要,关键是这个。”
二舅从怀里掏出那张旧报纸,因为刚才非常匆忙,报纸都被二舅卷成了皱巴巴的一团。他把报纸展开,又掏出一个手机照着。
报纸没有什么特殊的,就是一张普通的省城早报。但是,二舅却看的格外认真,上面都是一些高考结束,升温预报,房价下跌,这些“无关紧要”的新闻。
二舅看了一会儿,好像觉得自个看还不够,把报纸从中间扯开,把其中的一半递给了俺,让俺一起帮他看。
“二舅,这里面到底有啥可看的呀?”俺拿着报纸莫名其妙的问道。
二舅听到俺问他话,但却头也没抬,接着可劲儿看着,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话,却让俺刚才因为没见到娘,而产生的失望几乎一扫而光。
因为他说道:“这是你娘留给你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