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讨厌,村子里给爹说媒的那个媒婆,若不是她,也许,他不会过得那么艰难。
他更讨厌进了府后,府中的那些个婆子,媳妇。
...势力眼,刻薄。就没有一个是软和的。
因为对女人兴趣不大,再加上就算是进了道观,他也有门路弄来酒肉,所以也就顺水推舟地跟着自家老爷来到了道观。
只是他没有想到,平静的日子会因为旁观而带来变数。
他更没有想到,山下的女人,是比老虎还要可怕的存在。
尤其是这老虎身后还站着一位从来不理讲的主子时。
但是现在的他,却是只能认命地去收拾他本就为数不多的行李。
那边于柱子下去收拾行李,柳儿和杨嬷嬷哄着惜春睡觉。采枝左右看了看,便决定走到门外去偷听自家姑娘的父兄在谈论什么。
千万不能让珍大爷知道姑娘在背后怂恿老爷,让他也出家修道。
不过也不知道贾敬是不是真的顾忌惜春的处境,竟然提也没提贾蓉成亲后的,对于自家亲儿子的安排。而是难得问起了府中的事情,和贾家在京城中的一些族老的情况。
“...家学那里,一直是代儒族叔祖在教导。叔祖家的瑞哥也时常去学里帮忙。每年分给各房的份例都不曾迟过。金陵那边,也派了老成的下人在守着。”
贾敬点头,摸了一下稀疏的胡子。“蓉哥儿和蔷哥也在家学吗?”
贾敬在今天见到惜春后,突然想起来,他还有两个孙子的事情。于是有些个不太自然地问道。
贾珍嘴角抽了抽,半退了一步,这才小声地回道,“蓉哥和蔷哥在太太在时,便被送到了山东的学院。今年过了太太的孝期,两个孩子便准备下场试一试水。”
贾珍的后退,是为了防止自家老爹恼羞成怒。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家老爹的羞耻度是那么地没下限。听到这话,竟然并未出现什么不正常的表现。这让贾珍还有了一丝丝失望。
“嗯,家学这几年几人考上举人,又有几人中进士?”想到自已多年前也是考过进士的,贾敬难得问起了细务。
贾珍整个人都有些个不好了,为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自家老爹今天是来找茬的。
问的问题是一个比一个刻薄,尖锐。
半晌,看到老爹那不耐烦的神情,硬着头皮回道,“自儿子接手家学的那十几年中,并无一人中过举人,连秀才也无一人。”
贾敬大为吃惊,有些不敢相信。“一个也无?”
贾珍点头,“无一人榜上有名。”别说一个了,半个都没影。
“秀生童生试都没有?”
“…没有。”为什么老爹不问时,他还感觉不到羞耻度,但现在提起这个,他觉得好生难为情。
“无量天尊,家学既然如此,便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回去便关了吧。”
贾珍猛地抬头,“可老爷,这家学,家学,”家学还能关了?这样的事情,不是应该再找一些德高望众的人来教导子弟吗?
贾敬大喝,“我说关了。没听到吗?至于代儒族叔,稍后你送些金银之物过去,你亲自去送。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既然我贾氏一门,再无资质榜上有名,便依着祖宗的运道,都送到军营里去博个前程吧。”
贾敬是个习惯不太好的男人,虽然他觉得贾家这么多的子弟,在这么多年里没有一个考出来的。有一大部分的可能,或是全部的可能都是因为贾代儒的教导不过关。
但是贾家对于长辈还是有着很高的尊敬之心的。不然荣国府的赖家也不会如此了。
所以贾敬想了想,既然读书读不出来,那就关了家学,都送到军营里去。也省得将来没有出路。
贾珍听着自家老爹多年不管事,一管管多年的命令,也不管这一决定会激起几层波,只是非常认命地咬牙接了下来。
老子都快被踢成驴了,其他人也就别想过好日子了。
惜春的小蝴蝶,贾敬的天外一笔,再加上贾珍的神助攻,贾家那些在家学混日子的贾氏子弟们,谁也没有想到未来等着他们的是什么样的腥风血雨。
年满十五岁,被天南地北送到全国各大军营的贾氏子弟,就像过着流放的日子。当年的悠闲生活一去不复返。
苦过,痛过。却最后都坚持了下来。
而数年后,虽然也养成了军营里一些军痞子的习气,但是不得不说,至少都有了一份正经的营生和糊口的本事。
同时,也为那些年少的贾氏子弟做了一个榜样。
不好好读书,就会被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