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镇是陕宁道上一个偏僻的小镇,陕宁道是长安道西北重镇凉州的唯一一条官道。虽是官道,但西北自古荒凉,尤以天水以西更是常常数百里不见人家,端的是“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一路行来,满目的怅然、萧瑟之气。
鸡鸣帮是陇西镇土生土长的小帮,在这个荒凉的古道中,以贩卖私盐为生,帮中几十人都是平日里打家劫舍的刁钻顽劣之徒,渐渐的,帮里又纠结了一些穷苦潦倒的百姓,变成了一个上百人的帮派。
帮主田大力原是地痞出身,这一日,晚上掌灯时分,在自己房中把二当家的胡二叫来,说要商议大事。
“什么?”胡二听完田大力的一番话后,吃了一惊,忙说道:“帮主,这崆峒派向来只征收钱粮,今日怎么收起童男童女来了?”
“谁说不是呢。”田大力重重的一拍桌子,高声骂道:“崆峒派仗着人多势众,横行周里,方圆数百里的小门小派都要年年交钱交粮,稍有迟延,便派人恐吓恫吓,我等又不受他半点庇护,真是岂有此理!”
“是啊,帮主。”二当家胡二附和道:“尤其是最近几年里,钱粮越征越多,我鸡鸣帮担惊受怕,卖命挣来的几个钱每年倒有一半被他崆峒派征走,想来真是不甘啊!”
“哼!”田大力又是用力一拍桌子,茶壶茶碗摔了一地,骂道:“崆峒派仗势欺人,我等这些小门小派这些年受尽欺辱,都是敢怒不敢言,现在又要征收什么童男童女,真是欺负我等到头里了。”
“帮主。”胡二低声问道:“怎么,崆峒派征收童男童女,却是为何?”
“兀那使者只说,崆峒派近日要举行盛会,需要几千名童男童女助场,盛会一结束,立即谴回。”田大力沉吟道:“说来也奇怪,崆峒派怎么说也是名门正派,强征这许多童男童女做什么,莫非是要贩卖人口,大赚一笔?”
“帮主,不知他们这次要征收多少童男童女?”胡二问道。
“崆峒派周边各帮各派都有摊派,我们鸡鸣帮分到了三百名。”田大力皱眉说道。
“三百名!”胡二吃惊道:“别说我等这荒凉之地,就算是长安这样一等一的富庶大城,一时间要凑够这许多童男童女也非易事啊。”
“是啊。”田大力大声叫骂道:“这还不算,这些个杂毛老道还限期一个月内必须将童男童女送到崆峒派,否则扬言就要踏平我鸡鸣帮。”
“一个月!”胡二也忍不住高声问道:“这纯属强人所难。帮主,你是咱们该怎么办?”
“这个吗。”田大力看了一眼胡二,说道:“二当家的,你向来足智多谋,现在可有良策?”
胡二低头想了一阵,才缓缓说道:“帮主,如今之计,咱们只有先四下派人把方圆几十里的村镇搜个遍,能抓到多少是多少,送到崆峒派交差再说。想来别家门派也在这么短时间内凑不齐如此数目巨大的童男童女,且看看崆峒派如何处置,他们再横,也不能同时灭了这许多帮派吧。”
“好吧。”田大力想了一下,沉声说道:“现在也只好如此了,吩咐兄弟们明日一早动手。”
胡二应了一声,转身出屋而去。
二十天以后,陕甘官道上的黄沙道中,断断续续的走着几十个捆绑成一排的童男童女,两边各有十几个骑马的大汉,手执长鞭,凶神恶煞般的连声催促,一排童男童女稍有缓慢,挥鞭便打,众人哭哭啼啼,闹成一片。
带头的两人正是田大力和胡二两人,二十多天里,两人绞尽脑汁,搜刮遍了附近所有的村镇,这才勉强凑齐五十多个童男童女,虽离三百之数所差还多,但时日已到,只好权且把这五十多名童男童女先送到崆峒,希望能够交差。
“帮主,前边有个茶铺,咱们连日赶路,兄弟们甚是劳累,不如先到前边喝口茶,休息一番再行赶路。”胡二抬头看到前边挑出一片茶幌,向旁边的田大力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