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车夫蒋勇被安排去城中各处送请柬,邓训则带着我去吏曹拜访了尚书汤秣。
在吏曹公署,邓训拿出刘庄赐下的办案令符,要求进官籍库查阅一些卷宗。汤秣对邓训甚为客气,将我们亲自引去官籍库后,着人送来茶水点心,还留下一名文吏协助我们查找卷宗。
官籍库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为浩大的资料库。密密排列的木架,层层堆垒的竹卷,若没有那名文吏协助,在这竹卷的汪洋大海中,我们只怕几天几夜也找不出治礼郎王齐的官籍。
为了不引起那名文吏的注意,除了王齐的官籍,我和邓训又随手查阅了鸿胪寺其他官员的官籍。
查完官籍,从吏曹出来,我便问邓训:“可有什么线索?”
邓训点头道:“王齐早先是鸿胪寺的译臣,是去年才升任从六品的治礼郎。”
鸿胪寺主要掌管外族邦交、朝廷礼仪事务,治礼郎是鸿胪寺司仪署的常设官员。这个官职的官员,在朝中一抓一大把,却不知道邓训现的线索是什么。
“你是正六品的郎中,都没出席朝拜大典,王齐不过是从六品的治礼郎,你为何确定他出席了朝拜会?”寻思一阵,终于现了个疑点,我便提了出来。
邓训道:“鸿胪寺司仪署的官员,无论品级高低,都是要出席朝拜大典的。我那日也在大殿之中,只是你看不见罢了。”
邓训那日居然也在大殿中?我站的位置俯视全局,何况他的身影,我再熟悉不过了,怎么会看不见?
邓训瞥我一眼,笑道:“皇上身边的护卫,羽林军不过是大家知道的一支罢了。”
我诧异道:“难道。你是皇上的影卫?!”
邓训却没有回答我的提问,转而道:“王齐在担任译臣时,与外族交往密切,安息国使节赠送他几只猫宠实属平常。”
“这么说来,那日带猫进朝拜大殿的人,就是王齐?”
“猫的来源与他有关,但却不一定是他带进去的。一个新任的从六品小官,只怕没有这个胆量。”邓训摇头道。
“那接下来,我们该从何处入手?”
“解铃还须系铃人,自然是要从王齐这里入手。”
“你不是说上门追问会打草惊蛇么?”
“所以这追问就不能上门了啊。”
这话听得我云里雾里。邓训却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晚上要去摘花楼,我们去置办几件象样的行头。”
案件还没有大的进展,这厮却还惦记着摘花楼的晚宴。我气恼道:“那花天酒地的风流宴你就自己去吧。我晚上潜入王齐府上去打探一番。”
“夜探王齐府,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啊。”邓训抬手抱臂点头道。
我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这个想法得意,他便又道:“不过晚上这花天酒地的风流宴,你却是必须与我同行。”
“为什么啊?”
“我做东请客,少不了要陪笑陪酒。我若是喝醉了,没个保镖在身边,被那些姑娘们非礼了怎么办?”
我听得火冒三丈:“你们这群无耻之徒去青楼,不就是寻欢作乐么,还假惺惺说什么被姑娘们非礼了……”
“你果真不去?”邓训皱眉问道。
“不去!”
邓训眼眸中顿时露出一丝笑意:“甚好。”
莫非,这厮绕这一番话。就是故意要我不去的?
我当即便反悔道:“不行,席将军叮嘱我要做好你的保镖,这摘花楼里人多事杂。我还是得盯着你。”
“不错,你很称职。待这个案子破了,我会向席广将军替你争取嘉奖。”说罢这话,邓训便抬步走进一家富丽堂皇的成衣店。
我迟疑了一下,终究也跟了进去。
待我和他双双从成衣店出来。便俱是锦袍裹身,玉冠束。端端一副标准的贵族公子扮相了。
待我们不紧不慢的赶到摘花楼,一个红裳女子便满脸堆笑的扑将上来:“六爷可算来了啊,谭四爷在雅间里等你好久了。”
“四爷已经到了?”
“可不是么?茶水都换了两壶了。”红裳女子一便将我们往楼上引,一边回身对邓训笑着说话,仿佛她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根本不用看楼梯。
“那朱颜姑娘可准备好了?”
“早好了,在房里等着六爷呢。”这女子每说一句话都要朝邓训抛一个媚眼,看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