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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火红的落日余晖把西面的群山和绵亘的长城渲染成红色,又透过花园子的莲池、凉亭和假山照在书房的窗户上,映在杨格的脸上。
他无心观赏花园和远处群山中的美景,在书房内背着手转来转去,苦思筹钱的法子和关乎紧要的“翁中堂想法”的问题。虽然有所怀疑,但是杨格还是不愿意相信户部尚书、军机大臣、大学士翁同和会在此时,在关乎帝位稳固的移民实边国策问题上卡杨某人的资金。不是翁同和,那可能就是户部衙门里主持日常事务的某人了。
身在榆关,杨格不可能把手伸到京师户部衙门里去搅合,去拎出那个可能存在的捣蛋鬼。想一想其实也很明白,后党决计不会甘心眼前的失败,桂祥送宅子就是一个例证。有些人不会相信杨格真的把“大清国的利益”当做自身最高利益来看待,总认为国家的事儿是国家事儿,能办就办;而自己的身家才是自己的事儿,该捞的就捞。故而,以权谋私就不是稀奇事儿了,以私利诱惑来改变杨某人在国家政治上的立场,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目前几乎可以肯定,是后党一面在榆关给好处,一面在京师卡脖子。拉拢杨格而使移民实边失败,对后党而言利益最大!
翁同和啊翁同和,你连户部衙门里的事儿都搞不定,还谈什么天下大事给皇帝当老师?恼火!
“致之,有个法子可以用不用,但只能暂缓移民实边财政窘困的问题。”陈固走到杨格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既然已经决定以军功授田,是否考虑如果将士们愿意留在关外,也可以卖田呢?”
卖田?弟兄们手里有的是银子,关内的良田是三十两一亩,看起来很贵,其实在如今武毅先锋军官兵们眼里,却不算太贵。比如说凌厉吧,估计歼敌三百人,八个人分战果是35个左右,杀敌一个20多两,海城一战下来,他手里的寄存凭条就有700两银子。战后进关买20亩良田是没有问题的!军中的弟兄们大多都揣着如此的主意,要让他们把银子花在关外的土地上,顺便把根扎在关外,这些问题杨格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无法给土地定价。只有第一季产出后,让大家伙儿看到东北土地,特别是大小辽河中下游的土地肥沃可以捏出油来,随便种一种就能获得大量的产出,那时候的土地价值才能最贴近实际价值,那时候的土地才有可能吸引人去购买。
朝廷给予盛京将军屯垦委员的权限是很大,可那是一片荒芜之地、沼泽之地、积水之地,纵然有巨大的潜力,也许展现一二才能爆发出来。
此时卖田,10两银子一亩,有没有人肯买?肯定没有,一两银子一亩卖大凌河下游的荒地,估计人人都认为是拿银子打水漂呢!
那,别人不买,老子买!等到开发完成,让别人后悔去,让别人看看要紧跟着杨大人才能升官发财,包括买荒地也是如此!
“安守,你有多少银子,私囊。”
“就知道你会问我。实话说吧,安徽老家的田产宅院都变卖了,我叔的家产也变卖光了,咱陈家两大家子人是决定跟在杨师长后面扎根关外了。我叔是清淡幕僚,银子不多;先父也是科举出身,只做过一任县令而已,宦囊羞涩,两家人能凑个八万两银子出来。”
杨格瞪圆了眼珠子,转头看着陈固,惊道:“八万,那还不多?!”
“多乎哉?不多矣!咱陈家可是跟定你了,安徽老家已经没了根底,到了关外还得置地、建房,一切都要从头来过。致之,给个准话儿,双台子河口左岸的荒地,多少银子一亩?”
杨格明白了,陈固是想投资买田,这个想法与自己刚才的一闪念不谋而合。牵扯到国本的任何大政策的实施,都会造成出一批新贵来,就看自己的眼光准不准,跟着人是谁了。陈固如此做,一是表明坚决跟在杨某人身后,甘愿押上陈氏两房的全部身家!二是以花钱买地解决目前移民资金困难的境地,也起到一个号召的作用,有他带头,想必总会有人跟进吧?
但是,目前的荒地和今后开发出来的良田之间,价值差异以百倍计算!卖,可以,如何作价是关键!卖,可以,又要必须具备长远的农业发展眼光,向未来十年内就可能出现的机械化农业靠拢。关内的农业社会形态是小农形态,关外大片的荒地开发提供了实现大农庄、大规模机械化农业产业的可能。
如何从一开始就把握住农业发展的未来?确实需要身居要害,对移民实边有绝对发言权和主导能力的杨格三思。
三思归三思,陈固是最得力的助手,抛弃前敌营务处的职分到了武毅军当白身幕僚,凭借战功才又有了出身,此时更是抛弃在老家的根本来襄助杨某人的大业,此心、此劳、此功、此情,不能不酬!
“安守,双台子河口左岸荒地,十两银子一亩,你敢不敢买?”
“嗤!”陈固笑了,笑意中有欣慰,也有故意装出来的委屈,笑着,他说:“致之啊,你当我眼睛是白生的哈。十两就十两,六万两银子归你,哦,不,归盛京将军衙门垦屯委员账上,六千亩地,明儿你就下令王传义测量好了后画图纸给我,还有盛京将军衙门立的地契,我拿着地契和图纸去接手。这事儿要快,迟则生变。哈哈!”
“你真的看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