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岚故意装傻:“姑母在问什么打算,我怎么听不明白?”
重姑母在她腮边拧了一把:“还跟你姑母装傻呢。这两人都是难得俊杰,现在摆明了对你有意,可是好女不嫁二夫,你总得选一个出来。”
她说着又开始愁起来,原来重岚亲事不上不下的她操心,现在一下子来了两个桂树琼枝一般的人物她更操心,一会儿担心重岚选了其中的一个得罪另一个,一会儿又担心这两人只是想纳妾。
重岚听她问完话,面色微红,低头而笑,把脸埋在她怀里不言语。
重姑母难得见她露出小女儿情态来,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羞什么,姑娘家都会经历这一遭的,只是得好好想清楚,可别得看走了眼。”
她想到重岚方才选了晏和送的貔貅,心里一动,搂着她笑道:“你想必是中意晏大人了?”
重岚仍旧垂头不语,小貔貅抱着她的大腿蹭来蹭去,正好晏和走了过来,重姑母忙上前几步拦住了:“晏大人有何事?”
晏和态度难得温和:“我有话要和重姑娘说。”
重姑母不卑不亢地道:“那真是对不住了,我这侄女如今还未出嫁,您又是外男,只怕有话也不方便单独说,还是就这么说吧。”
这话便是逼着晏和表态的意思了,他微微一笑:“是我和她的亲事,也能当着旁人面说吗?”
重岚听他当着重姑母的面就直喇喇说了出来,面上更见尴尬,双手把小貔貅勒紧了,它不满地挥着小肉爪呼了过来。
倒是重姑母心里一松,既然说了提亲,那便不是纳妾了。过她态度仍是十分坚决:“既然大人有这个心思,也该拿出些诚意来,正正经经请媒人来提亲,不然便是私定终身了,我们重家门第虽不高,但重家女儿是断不会给人为妾的。”
晏和一派谦诚的声口:“那是自然,我是真心想托付中馈于重姑娘,三书六礼,三媒六聘,一样都不会少的。”
姜乙骑在马上,看在不远处相谈甚欢的三人,神色漠然,日光透过树影打了下来,在他脸上打出了细碎的光斑,秀美的脸上有种不可言说的寂寥。
他薄唇抿成一线,转头问道:“重正在家里还如何了?”
身后的亲卫答道:“回将军的话,重家二少爷每天吃吃喝喝,玩的不亦乐乎,直夸您招待的好,他都快乐不思蜀了。”
其实他十分不解为什么姜乙要养个酒囊饭袋在家里,每天好酒好菜的伺候着,要什么给什么,不过既然是主子的吩咐,他也只能听命行事。
姜乙唇角一勾:“他玩的高兴就好。”他说完望着远处重岚的身影,拨马转身回了平乐郡王府。
阿岚,你逃不了的。
他回到府里,就见重正坐在水榭里,请了个戏班子听戏,见他回来,笑着招呼道:“哎呦,表弟过来了,刚好咱们一起听戏。”
姜乙微微笑了笑:“二哥在这住的还习惯吗?”
重正忙不迭地点头道:“习惯习惯,在习惯没有了。”又不好意思地笑道:“只是好些日子没回去,有些惦念家里,本来打算今天下午向你告辞的。”
姜乙问道:“二哥是惦念妹子吗?”
重正眉毛一动,随即又拍着桌子道:“谁惦记那小没良心的,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看她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姜乙任由他完火,笑着问道:“二哥觉着她偏帮着晏和,那是因为晏和和你并不熟识,对你这个二舅没放在眼里,二哥为什么不为令妹择一位知根知底的佳婿呢?”
重正听他前面的话,先是连连点头,听到最后一句却忍不住皱起眉头:“你是说...?”
他笑了笑:“你觉着我如何?”
重正不想让晏和当自己妹夫,是觉着他长的太好,而且会夺走心爱的妹子,所以他不想让晏和当自己妹夫,同样的道理,他也不想让姜乙娶自己妹子,因此面上一沉,要不是嘴里还含着姜乙请的酒,早就拂袖而去了。
“不要拿我妹子开玩笑。”他满面不悦地道。
姜乙一挑眉似乎有些诧异,随即唇角微勾:“我若不是开玩笑呢?”他见重正面上已经带了怒色,这才换了神色道:“说笑几句,二哥不要放在心上。”
他指尖轻轻扣着酒壶:“我当年和令妹见过几回,自然拿她当亲妹子一般,对她并没有旁的心思。”
重正狐疑道:“真的?”
姜乙笑了笑:“自然。”他起身道:“既然二哥今日要走,那我也不多留了,只是想为你摆一场饯别宴,还望你赏脸留下来吃完再走。”
重正见他并没有寻常宗室子弟的倨傲情态,待他有谦和有礼照顾周到,心里对他颇有好感,便缓了神色道:“让你破费了,回头送几样海上来的好玩意来给你。”
姜乙一笑,起身命人布置水榭。水榭里已经摆开了歌舞,当中设着一张芙蓉甜石的圆形方桌,桌上摆了几十道珍馐美味。
重正落座之后先敬了姜乙一杯,姜乙诡秘地笑了笑,右手微抬,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打起绕过屏风走了出来。
那女子肤色白皙细腻,眼珠却透着几分蓝,高鼻深目,胸前的雪丘不像是齐朝女子能有的尺寸,偏生面庞又有着东方人的秀气雅致,竟是个带了异族血统的美人。
重正瞧得两眼直,姜乙道:“还不快来伺候客人?”
这位混血美人低低应了声是,乖巧地依偎在重正身边,端酒添菜,忙的不亦乐乎。
重正有美人佐酒,喝的浑然忘我,全然没注意美人的左手一拧,镯子上的宝石翘起一线,有白色的粉末顺着她的玉手滑落到重正酒里。
姜乙自斟自饮,饶有兴致地瞧着重正。他已经喝的有七八分醉意,靠在椅子上双颊潮红,呼吸急促,身下却起了反应,不住地在美人身上胡乱摩挲,时不时在酥胸上掏一把,又在大腿上拧一下。
姜乙见时候差不多了,冲混血美人轻轻颔,混血美人似有些不情愿,低声道:“将军...”
姜乙温柔笑道:“好好去办事吧,你的父母家人我会好好安置的,这事儿也不会让父王知晓。”
美人这才放下心来,躬身拽着重正往屏风后面走,偏间里置了床榻和被褥,还燃着催.情的香料,不一会儿男子的低吼和女子娇柔婉转的□□声就传了出来,相和着传入外间。
姜乙好似全无所觉,仍旧浅啜着杯中酒,等玉壶里的酒堪堪见底,那美人衣衫凌乱,双颊潮红的走了出来,踉踉跄跄地跪倒在他身前:“将军...我的事儿已经办完了,能不能放我回王爷那里?”
姜乙笑着应了,女子如释重负地出门,没留神身后有条影子贴了过去,伸出两只手死死地扼住女子的脖子,女子奋力挣扎一时,终于抵不过身后人的大力,委顿在地上动弹不得。
姜乙淡淡地瞧着地上的尸体:“把她扔在重正的榻上,一切都处置好。”
他唇角一翘:“重家二少爷来府上做客,醉酒之后瞧见父王新纳的爱妾貌美,便拖进水榭奸.污,醒来之后又怕事情败露,便掐死了父王的爱妾,你们可记住我说的话了?”
这时候屏风后面重正的惨叫传了过来,姜乙漫步走了过去,他惊慌地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姜乙笑了笑:“方才忘了告诉二哥,这女子是我父王的爱妾,不慎被你酒后沾了身子,又被你杀人灭口了。”
他蹙着眉状似为难:“让我想想,这该如何是好呢?”
重正这时候终于明白过来了,冲过去大声吼道:“你陷害我!”他还没冲到近前便被人拦住。
姜乙由着他叫骂了会儿,笑了笑:“二哥不必骂这么难听,此事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抬手拍了拍,有人捧着锦盒过来,他从锦盒里取出婚书:“阿岚父母早逝,只剩了你这么一个兄长,长兄如父,她的婚事也只能有你做主了。”
重正嘴唇一颤,看了眼那婚书上的名字,才知道姜乙早就打上了重岚的主意,大骂道:“姓姜的忘八,你休想我签字,我妹妹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会跟你这种混账!”
姜乙有些讶然,他以为依着重正的秉性,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肯定会痛快签了,没想到他竟然难得硬气。
不过这种硬气却不是他现在喜欢的,因此只是微微笑了笑,对着身边的亲兵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帮我好好招待二哥吧。”
他说完又喃喃道:“兄妹连心,这消息想必她还不知道吧。”
......
重岚这时候正在游猎的别庄里逗弄貔貅,拿了筐竹笋让它抱着筐子咔擦咔擦啃着,转头对着重姑母问道:“依姑母看,给它起个什么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