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庭踉踉跄跄的给高阳‘押着’出了门,李婵儿也跟了出来,留下孙思邈和吴嬷嬷带着个丫鬟在屋子里。
出了房间,被风一吹,萧庭清醒了不少,反手用力一挣。高阳的功夫也就稀松平常,萧庭最近练五禽戏颇有成效,这一下就挣脱了开来。
“幸亏她眼疾手快,不然你这一剑下去,我们三个,你随便砍到哪个都是个死。”
高阳狠狠的瞪了萧庭一眼,然后揉了揉手腕子,看看李婵儿,道:“听说你妹子病了,她翻墙出来的。你两说说话吧,我进去瞧瞧到底怎回事。”
说罢,一转身掀帘子进了房。
院子里就剩下萧庭和李婵儿两个人,大眼对小眼瞧了半天,谁都没开口说话。
刚才那一剑砍的有点狠,要是李婵儿稍微慢上那么半拍,现在她恐怕已经躺在血泊里了。
见到孙思邈来了,这老头在妇科方面很是有一手,萧庭总算吁了口气,这时候再着急也没用了,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然后抬头冲李婵儿点点头:“你……还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家里吃穿用度也没少了,日子还不是照过。”
李婵儿面无表情的坐在萧庭后面的石凳子上,和萧庭背对背,淡淡道:“就是好不容易出了一趟门,反而差点被砍死,你说我倒霉不倒霉。”
“我刚才不晓得是你,以为又是家里的婆子。早先就是她一个劲的跟我说没事没事,结果偏偏就出了事。”萧庭一边说话,一边就朝屋子的方向看,有点心不在焉。
“你当我说这个,是跟你耍脾气来着?”李婵儿幽幽的问。
“耍脾气也没什么。女人没不耍脾气的,但千万别挑这个当口。”
萧庭叹了口气道:“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好,,我心里乱乱的。”
“你别担心,我听长辈说,以前也出过这种事。都是老神仙瞧好的。至于我,还不会这么不懂事,挑这种时候跟你添乱。”
听她这么说,萧庭一颗心稍稍放下了点。既然以前也有过,那就说明不是什么该死的暴疾。怕就怕暴疾,没个原因,发病快,死得也快,神医都没法子。
“你刚才那样子怪吓人的,动了杀心了吧?”李婵儿问。
“说不好,当时没多想,就是一股子气要发出去。根本想不到后面是谁。”萧庭道。
李婵儿放松了身子,朝后面一靠,正好靠在萧庭背上。脑袋搭在他肩膀上,仰着头望向天,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说:“说来也是巧了,要说这杀心啊,还是我先动的。”
“恩?”
“你别打断我,听我说。”李婵儿晃了晃手里的匕首。也不管萧庭能不能看得见,接着道:
“瞧见没。这是高阳的。我一屋子,迎面看见你要死要活的搂着个女人……我跟你说。我当时可没想着这是你妹子还是什么人,在我看来,这就是个女人。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杀人,一把就给高阳的匕首抢过来拽出来了……你说巧不巧,要不是我先动了杀心,拔了匕首,还真来不及挡你那一剑。”
“杀谁?杀我,还是杀她?”萧庭问。
“我也不晓得,说不准都想杀,也说不准都不想杀,就跟你说的一样,一股子气涌上来,当时谁拦我跟前,保不准我就一刀子捅过去了,也不是针对哪一个人。紧跟着你就反手砍过来,我挡了你一剑,现在想想,有点后怕起来。”
“这事是我冲动了,怎么着也该回头看一眼。吓着你了吧?”萧庭沉声道。
“不是这意思,没责怪你。我说后怕,指的不是你砍我。”
李婵儿缓缓道:“我是在想啊,要是我没先拔刀子,你这一剑,真砍死了我,那可怎么得了?我死了也就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可你还活着啊,到时候该怎么办才好。你这一大家子人,带着个妹子,怕是一个都活不下来了。想到这,我手脚都发凉。”
萧庭缓缓转过头去,朝李婵儿的侧脸看过去,李婵儿仰头望天,吐了吐小舌头,微微歪头冲萧庭一笑:“是吧,挺吓人的。就算你有法子能不死,恐怕也不想活了。”
“是吓人,我要真把你砍死了,朝廷不杀我,我自己个心里一辈子都过不去这道坎,不死也成了个废人。”
萧庭长长的吁了口气:“好在这都是想象,既然没砍到,那就是天注定了。”
“天注定什么啊?”李婵儿眯着眼问。
“注定咱两就这么背靠背的活着,谁都不能先死。”
李婵儿怪怪一笑:“只怕不是咱两,还有个小的吧。”
萧庭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扶住了李婵儿的肩膀,站起来摸了摸她的脸蛋,然后转身迎向出门的孙思邈。
“怎么样了?”
孙思邈点点头:“用了针,点了些安眠的熏香,她睡过去了,休息几天就成。这孩子先天身子就有不足,八成是祖辈上传下来的毛病,第一次来,比一般人猛烈的多,也疼得多。”
孙思邈说道这里,跟在他后面的高阳都是微微一愣,有点奇怪的回头朝屋里看了看。
听说萧淑慎没事了,萧庭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彻底落地,重重的一拍脑门一屁股又坐在石凳子上,趴在石桌上大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