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乐目送着卯卯走进幼儿园,压了压鸭舌帽,向四周看了看,这两天他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他,他开始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太出名了,狗仔队要想偷拍他的新闻。
昨天,作为留宿一晚的报酬,他要顾硕帮忙,如果哪天拍到卯卯,一定要禁止刊登,他知道顾硕有这个能耐,或者说,这对顾硕而言是举手之劳,可那个混蛋硬是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威胁他。
现在想到那一幕,君乐还有揍人的冲动,不过,最后自己一把将人推到墙上,用力咬下去时,顾硕那僵尸脸,眼睛睁得大大的,睫毛都可以挂铃铛了,他甚至能感觉到顾硕肩膀和背脊都僵成铁块,此刻想来,还怎么想怎么爽快。
君乐再次看了一下四周,没发现可疑车辆和人员,便捡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路回店里。没人的地方突然多出一个人走,才容易抓现行,果然,君乐刚转进一个巷子没多久就听见尾随者的脚步声,虽然轻微,却不难辨别。
君乐暗自窃笑,找准地方,捡起棍子,管他是什么居心,先揍一顿再说,看这些家伙以后还敢不敢尾随他。
他躲在拐角处,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正准备手起棒落的时候,一张熟悉的脸孔映入眼帘。
君乐急忙刹住手,“唐叔,怎么是你?”君乐暗自抚了抚胸口。
唐乔也有点惊愕,他是跟着君乐走的,可没打算这个时候跟他正面相对,这不期然的面对面,让他突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我……”唐乔启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君乐也意识过来了。
昨天君爸爸打电话回来说要在外面玩两天,跟李叔叙叙旧,挂断电话时,君爸爸突然告诉他,“唐乔知道了……”
那么此刻唐乔出现在这里也就一点不意外。
“唐叔,你还没去过我的小店吧?要不要去坐坐?”不管唐乔跟着他是什么原因,有些话总是不好在这种地方说的。
“好好,我也想尝尝你的手艺……”能接到君乐的邀请,唐乔很兴奋,等说完这句话,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冒失了,所以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如果方便的话……”
这种小心翼翼让君乐有些不自在,他扯开嘴角给唐乔一个大大的笑容,“方便。您是徐哥的爸爸,什么时候来,都方便!”如果是当做父亲,君乐的确很难去原谅唐乔曾经的一切,尤其是他对君爸爸造成的伤害,如果是当做好友的父亲,君乐还是能够充分发挥一个晚辈该有的尊老精神。
唐乔听了这句解释,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来,就算倾尽一切去弥补,也是补偿不回来的。他只希望能好好地看看自己的儿子,好好看看自己的爱人,即便错失了二十六年。
十分钟后,父子俩在卯卯锅锅楼上的包厢坐下,君乐给唐乔挑选了刚推出的特色餐点,又亲手给唐乔榨了玉米汁。
唐乔将包厢打量了好几遍,君乐的店装修简单大方,非常实用,包厢不大,给人的感觉却温馨舒适。他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儿子有眼光。
“君乐,你一边拍戏一边开店忙得过来吗?”
“店里一直是张哥在打理,我倒是没花什么心思。唐叔,你先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这是唐乔第一次吃到君乐亲自端到面前的东西,自然是珍而重之的,每一口都吃得特认真。
君乐一直陪在身边,他有些时候就会想,如果唐乔一辈子不回中国,不来找君爸爸,他应该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爸爸吧。就像顾硕如果不回中国,六年前那件事也许他也会一辈子无法得知真相,更无法得知卯卯的另一个爸爸是谁。
有些时候命运兜兜装转,总会在某一个节点再度遇上那个人。此刻君乐不得不承认,或许正是顾硕的出现,他的悲剧命运开始扭转,但唐乔的出现,似乎并没有能让君爸爸更加幸福的契机。
“君乐,你爸爸跟你说过我的事情吗?”唐乔无意识地搅动着玉米汁,试图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一点。
君乐当然知道唐乔在问什么,唐乔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知道必然会有这个问题。唐乔想知道他的立场。
曾经的事情,君乐没经历过,感觉不深,但他知道,那件事对君爸爸伤害很大,单凭这一点,只要君爸爸不原谅唐乔,他也不可能接受唐乔。
“唐叔,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刻意勉强并不会让你关心的人得到幸福,他们需要重新寻找一个相处的合适距离。
唐乔沉下眸光,点点头,喝了一口玉米汁,他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给君乐一个笑容,“你先去忙吧,我想再坐会儿。”
君乐对他的态度几乎看不出来什么情绪,没有喜悦没有愤怒,就好像他唐乔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就算他此刻再周到礼貌挑不出刺儿,但那绝对不是一个儿子对父亲该有的态度。
唐乔在想,就算君乐跑来揍他一顿也比这样对待他好。他的心就像被戳了一下,疼得他不知道应该抓挠哪里好。
君乐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依然客气周到,“那唐叔有什么需要,记得叫我。”说罢,还帮唐乔轻轻地合上门,他觉得,此刻的唐乔需要好好消化一下目前他们的关系。
唐乔看着君乐这样不痛不痒的礼数,心又抽搐了一下,看着面前君乐端来的差点,他笑了出来,这一笑,竟是笑出了眼泪。
君乐这边刚走出包厢,就接到徐畅手机打过来的电话。对方一接通就自报了家门,“君先生,您好,我是罗冀。我爸在你哪里吗?”
一大早罗冀就发现那个昨晚不知道熬到凌晨几点的老头子不见了,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老家伙肯定是憋不住了。
“罗先生,您不用担心,唐叔他正在我店里吃早餐。您若方便的话,可以来接他。”罗冀的声音冷漠而疏远,也惹得君乐的声音跟着沉冷下来。
罗冀自然是嗅出来了,他转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徐畅,顺手就将他腋下的温度计取了出来:三十八点七度。
罗冀皱了皱眉头,“君先生,您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用小畅的手机打给您?”
罗冀觉得,徐畅都已经为君乐病了,这个小没良心的还对他的小畅不闻不问,实在有点超越他的容忍度。
君乐也皱了皱眉头,接到电话时他是想过这个问题,只不过被罗冀那句冰冷的问候给堵回去了。
“那罗先生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罗冀觉得,这个君乐真是太没诚意了,他家的小畅竟然被这样的家伙给骗了。
“小畅病了。最近一直赶戏赶通告,昨晚又淋了雨,现在正发烧。”罗冀冷冰冰地说完这句话,在君乐回应前又接着补充了一句,“三十八点七度。”
君乐在电话这头静默了一会儿,徐畅生病他不是不关心,可他此刻有点弄不清楚这个罗冀的意图。他这脑子刚转动了两圈,罗冀那边又出声了。
“君先生,难道你不应该对小畅表示一下关心吗?”公众人物难道连表面的客套都不会做吗?罗冀对君乐似乎越来越不满意了。
君乐翻了一个白眼,“那能请您把手机交给徐哥吗?”
谁知那边十分厚颜无耻地来了一句,“小畅在睡觉。”于是又开始沉默。
君乐自认为自己的脾气够好的,可放在罗冀面前,随时都有兽奔的危险。
君乐算算,时间至少过了一分钟,罗冀那边又才开口。
“君先生,您还在吗?”这个混蛋怎么连点主动性都没有?
“罗先生,我在。”尼玛,有话能快点说完吗?
“您今天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