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沈秋曼的对面,凌老太太的目光锁在她的脸上,岁月也算厚待这个女人了,年过四十的她一样有着清澈的眼神,“我听芬儿说了,她得到了许多你的照顾和鼓励,谢谢你。”
“我没能早点告诉你们,对不起,”沈秋曼由衷地说:“虽然是芬儿嘱托的,但现在面对您,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虽然是残忍了点,但我这个罪人,哪里还有怪罪你的理由。”凌老太太抚摸着手腕上的佛珠,在有生之年能再抱抱女儿,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浩然和子轩把她带出国了,在那里可以接受专业的复健。那个姓赵的小伙怎么样,他也跟着去了。”
“谢谢您能理解。”沈秋曼的印象中,凌老太太是个十分狠绝的人物,今天能这么豁达,真是出乎她的意料,“赵明诚人真的很不错,是个正人君子,这几年他一直在照顾芬儿,不求任何回报,现在他们相爱了,我觉得很好。”
“人好就行,人好就行,”经历了太多,凌老太太现在有些犹豫要不要过问,“你和……算了,其他的事我这个老太太就少操点心吧。”
“您……”沈秋曼开始一头雾水,随即明白了,她的脸稍稍有点红,不想辩解什么,也不再有这个必要了,“凌伯伯好些了吗?’
“嗯,这条老命是捡过来了,不过还是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恢复,我看着他呢。”凌老太太站起来,“你忙吧,我去看看他。”
“嗯,对了,刚才谢谢您解围。”
“对待那种人不用客气,苏老太太也是不中用了,这种儿子也不管管。”凌老太太一脸不屑,摆摆手,出去了。
把凌老太太送出去,沈秋曼长出了一口气,摊开手,现手心里居然都是汗,她真是有些害怕,害怕凌老太太对她会冷嘲热讽一番,现在的她可禁不起啊,当年苏老太太造成的心理阴影仍然没有彻底消散,还好,马上她就不用再面对这些复杂的人和事,人生有舍才有得,不是吗?她在心底暗暗庆幸凌浩然不在国内,可是,即使人在这里又能改变些什么呢,她必须承认,他这几天的疏离让她感到痛苦,而自己已经不是二十岁的女孩,她是个母亲,是痛失丈夫的女人,怎么还有承受这种痛苦的理由,事情展到这里结束最好,如果他们真的两情相悦,自己怎么对得起林飞扬,如果念扬在以后的生活中受了委屈,她就更不知如何自处了。
也不知道是她整理收纳的能力太强,还是要收拾的东西太少,沈秋曼看着要带走的手提袋不禁笑了,每天在单位累得要死要活,等要离职的时候现,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其实太少太少,没有给她太多感慨的时间,一阵简单有力的敲门声过后,十几年前的梦魇还是来了。
苏老太太站在办公室的中央,当年的刻薄的脸上已经挂满皱纹,两鬓的花白的头整齐的挽起,颈间价值不菲的红宝石项链烘托出她的雍容。
沈秋曼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这个婆婆她是一生都不想再见的,可是如今还是见面了,短暂失神后,她还是不失礼貌的让了座。
面对同样沉默的沈秋曼,苏老太太半晌开了口,“听说你回来了。”
“嗯,回来有一阵了。”沈秋曼也坐下了,和苏老太太平视着说话。
昔日的儿媳突然的坐下让苏老太太很是惊诧,自从沈秋曼进了苏家的门,一向都是婆婆坐着说,媳妇站着听,而今天的平起平坐让她很是不舒服。
“听说,安志的魂儿又被你勾去了。”从不需要铺垫,苏老太太的话像刀子一样,直捅向沈秋曼的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