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朕也已经无话可说。”朱由检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处置田弘遇简单,降了他的官职然后散养着就行,但是对于田秀英,朱由检并不想打破后宫的平衡,现在这样就很好。反正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孩子,也能相安无事一段日子。等到日子久了,她们也就能真的明白皇上是不会再入后宫了。偏偏就是有人主动挖坑埋了自己,“破财免灾,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朱由检扔下这句话,再也不想与田秀英多说,直接出门去了周淑娴那里。
扬州田弘遇被言官弹劾只是早晚的事情。等着温体仁让南京六部肃清江南官场的事情一开始,就会有人抓住这一点,要看看京城的决心究竟如何。皇上要是对老丈人也不留情面,那么这次就是动真格的,反之就是虚张声势。这次田弘遇注定要被炮灰了。而事关后宫,不能不让皇后先准备起来。
田秀英看着朱由检毫不留情的背影,心中的难过就不用提了,但她马上就从颓唐中清醒过来,皇上说的破财免灾,应该是让她为自家老爹做的事情亡羊补牢。要是后宫中妃子主动捐出财物赈济灾民,那么起码说明家人所作所为与后宫妃子的关系不大。
周淑娴听着朱由检说的话,她也被田弘遇的做法惊讶住了,不过她更加不满地是皇上对于田妃的态度,看来这次就算出事,皇上也不会重重处置田妃。不满归不满,周淑娴从来没有忘记,去年在孩子的问题上他们有过的分歧,朱由检从头到尾对于自己没有宠爱,她又不傻会在皇上明确表态后再落井下石。“臣妾会消减后宫开支,将节省下来的那部分捐到江南。”
朱由检抱着土豆,让他咿咿呀呀地说话,一岁多的土豆已经能说一些好玩的话了,“土豆啊,你知道自己昨天吃了土豆泥,觉得好吃吗?”
“父皇,土豆还要土豆泥。”土豆伸出了两只胖爪子抓住了朱由检的衣袖,他能说更喜欢里面的肉丁嘛,那个嚼起来有意思。
“除了土豆之外,土豆还喜欢什么啊?”朱由检坏心眼地觉得这样的绕口令不错,这个问题让土豆眯起眼晴,不允许欺负小孩子,他还在学习过程中,有些东西的名字还不知道呢。
“喜欢父皇。”土豆笑着露出了一个小牙齿卖萌回答。
朱由检摸了摸土豆的软毛,眼神软了下来,被小孩表白的感觉不错。
不过周淑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朱由检的心是柔软的,因为他说的下一句话正是冲着自己来的,“皇后也不要觉得朕对于田妃优待了。田弘遇做事确实过分了,还卡在了这个关头。不过前朝不及后宫,处罚他也不用让田妃连坐。皇后也要细细想想你家的情况,他们在江南过的日子也不差。朕赏给了周奎苏州的一块地,他虽然不像田弘遇那样蠢得可以,却也没有少做歌舞升平的好事。你说要是朕哪天真的落魄了,想让他接济一下朕,为国家捐点钱出来,只怕他也是半个铜钱也不愿意拿的。五十步笑百步的事情,淑娴还是不要做得好。”
“皇上,臣妾从未与家中有过密切的往来。”周淑娴清楚朱由检的话是真的,自己家不是什么为国为民的理想者,反而因为她做了皇后,也得到了不少的利益,过的比自己这个皇后可能还要好,朱由检也是装作看不到地放过了。但是周淑娴很清醒,不能与家中有过多的牵扯,否则按照朱由检的性子,日后必有大祸。
“淑娴不用多想,朕只是想说,今日朕对田妃不予重罚,也是不希望来日这样的处罚成为先例。要是皇亲错了,后宫妃子就要同样论处,那事情就不好看了。”朱由检一边逗着土豆,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相信淑娴明白朕的好意。”
“臣妾替后宫姐妹,谢皇上体恤。”周淑娴忍着心酸与委屈说了这句她觉得太过讽刺的话,“皇上可要留下用晚膳。”
“不用了。前朝事多,朕也苦夏,吃不下多少。免得坏了你的胃口。”朱由检放下了土豆站了起来,总算正视了周淑娴,他看着这位端庄的女子,自己的后宫简单,周淑娴处理内务也算井然有序,但也仅仅止步于此了。
她不是皇嫂,与魏忠贤、客氏斗争了几年之久,为了天启帝的不靠谱,还要拼命稳定朝局,磨砺出了敏锐的政治眼光,放下了小情小爱顾全大局,已经不再是一个女子,更懂了什么是母仪天下,而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周淑娴却不过是清贫人家出生,虽然在家计操持上从小就锻炼了起来,但要谈到看清大明政局上与皇嫂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何况,自己也不会给她这个锻炼的机会,注定了她只能是一个听话的女子。
如果从一开始就给予不了感情,那就不要让她抱有从不存在的希望。朱由检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从周淑娴的身边擦肩而过,留下了这个在深宫中独自苦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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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过几天,朝堂上就有人狠狠地弹劾了田弘遇。朱由检没有留情面,以他不顾民生为由,直接降了田弘遇的官职,说明谁也不能在江南处于水灾之时胡来,江南的官场也要要齐心协力抗灾,让百姓早日过上安稳的日子。
“隐之的心情不好。”雨化田不奇怪朱由检没有重罚田妃,不然后宫的平衡就会被打破,这个后果对于想要制衡后宫的朱由检来说不是好事。不过出了田弘遇一事,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好事,因为杀鸡儆猴的事情有个人自己撞上去了,大家这下是明白了就算是有了龙凤胎的外孙,皇上也不会对想要干扰民生的老丈人留情,其他人也别多想自己在皇上心中会有多么特别,还是夹紧尾巴做官吧。
也算是误打误撞,江南的事情有了进展,那朱由检何必不开心呢。
朱由检摇摇头,他不是心情不好,只是觉得有些烦。他起身拉着雨化田坐到了卧榻上,把脑袋搁在了他的肩膀上,“你的肩膀借我靠一会儿,我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