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战场的硝烟终于平息了下来。
荣禄的八旗新军扫荡完城外的各个据点,已在东城外十里处安营扎寨,准备天亮后就发起攻击。
东城外地势平坦,太平军挖设的壕沟栅栏已经被完全清扫一空,挡在八旗新军面前的只有一条护城河,还有一座六米高的城墙。
荣禄第一次这么酣畅淋漓的打了胜仗,所以就有些得意忘形的在军中大摆酒席,为手下的众将士庆功。反正后勤的物资都是由清字军供给,荣禄也没想给乔志清节省过。
“大帅,你怎么能让士兵们喝起酒来了,这万一太平军趁着夜色偷袭,我们可是要吃大亏的。”
多隆阿疲惫的从前线视察回来,一进了军营便见里面觥筹交错,一时皱了眉头,低沉着脸上前向荣禄劝谏。
“左将军回来了,来来来,快随本帅干上一碗。”
荣禄显然喝的有点高了,见多隆阿回来,连忙招手相迎。
多隆阿上前在酒桌上坐下,端起酒碗大喝了一口,垂着头满脸的不满。
“左将军,太平军如今就是只惊弓之鸟,有何惧哉。今晚兄弟们就畅饮一番,明日再趁兴上阵杀敌。”
荣禄亲自给多隆阿斟满了一碗,搭着他的肩膀轻声笑着安慰。
“大帅喝吧,属下还要去巡查防线,恕不奉陪了。”
多隆阿抱拳不快的回了一句,酒也没喝就起身离开。
“左将军可真是尽职尽责啊。”
荣禄端着酒坛尴尬站在原地冷笑了声,继续招呼着众位将领喝酒。
“大帅,多隆阿那老小子也太不给您面子了,当初胜保大帅就不喜欢他,把他留在扬州防守。那老小子的心可野着呢,总在背后说你的长短。”
右旅长额尔赫对中旅长塔齐布使了个颜色,冲荣禄抱怨了句。
“是啊,大帅。多隆阿仗着军功资历经常不服管束,当初胜保大帅把军队调到金匮城驻防,他就是一肚子的不满,还私自给朝廷上了折子,参奏胜保大帅不思进取,安于享乐。对这种人,大帅不可不防啊。”
中旅长塔齐布也一脸奸猾的抱拳搭话一句。
“好了,大家都吃酒吧,此事以后不准再提,多隆阿将军能征善战,有点脾气是很正常的。再说了,要不是本帅出现,那现在这支人马还不是由多隆阿将军率领,本帅是讨巧占了他的位子,就是被多隆阿将军抱怨一句,也是应该的。”
胜保冷着脸沉默了半晌,一会又喜笑颜开起来,端起酒碗敬了将领们一碗,眼睛里不经意闪过一丝杀气。
夜半时分,欢庆了一晚的军营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酒足饭饱后就只剩下香甜的酣睡声。多隆阿在军帐中总感觉一丝丝的心跳不安,迷瞪了一小会,又站起身子出了军帐,在军营的四处巡视了起来。
“都给我站起来。”
多隆阿巡视到一处哨点跟前,只见守夜的一队兵勇,把洋枪架在栅栏上,一个个的都窝在地上打起鼾来。多隆阿一时愤怒的大吼一声,上前就对着兵勇的屁股踹了上去。
“旅长饶命,旅长饶命。”
兵勇们猛然睁开眼睛,一见是怒气冲冲的多隆阿,连忙都跪下了身子哀求连连。
多隆阿冷哼了一声,没有看他们,大步的又朝下一个哨点走去。
兵勇们抹了抹头上的冷汗,长吁了一声,待多隆阿走远后,又窝在地上沉沉的迷瞪了起来。
四更时分,除了深夜的风声,再也没有任何的声响。忽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天际,把睡梦中的人一下子都惊吓的趴伏在了地上。阵阵的喊杀声接连而至,被黑夜笼罩的军营也瞬间陷入了一片刀光火影之中。
”怎么回事?来人啊!”
荣禄慌张的从行军床上爬了起来,连忙出了军帐冲外面的乱作一团的兵勇大吼一声。
“大帅,快逃吧,我们被长毛贼偷袭了。”
右旅长额尔赫也是刚刚睡醒,正召集兵勇护卫,听到荣禄的吼声连忙上前禀告。
“逃个屁啊,快把队伍集结起来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