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图刚走到帐房门前,只见两名护院脸上神色十分惊恐,颤声道:“总……总……镖头……这……这不好了。”
胡图道:“怎么啦?”一名护院道:“刚才帐房先生叫胡福去买棺材,他……他……出门刚走到东小街转角,就倒在地上死了。”
胡图道:“有这等事?他人呢?”那护院道:“便倒在街上。”
胡图道:“去把他尸抬来。”心想:“光天化日之下,敌人竟在闹市杀人,当真是胆大妄为之极。”
当晚胡图安排了众镖师守夜,哪知自己仗剑巡查之时,见十多名镖师竟是团团坐在厅上,没一人在外把守。
众镖师见到总镖头,都讪讪的站起身来,却仍无一人移动脚步。
胡图心想敌人实在太强,局中已死了这样多人,自己始终一筹莫展,也怪不得众人胆怯,当下安慰了几句,命人送酒菜来,陪着众镖师在厅上喝酒。众人心头烦恼,谁也不多说话,只喝那闷酒,过不多时,便已醉倒了数人。
次日午后,忽听得马蹄声响,有几骑马从镖局中奔了出去。
胡图一查,原来是五名镖师耐不住这局面,不告而去。
他摇头叹道:“大难来时各自飞。姓胡的无力照顾众位兄弟,大家要去便去罢。”
余下众镖师有的七张八嘴,指斥那五人太没义气;有几人却默不作声,只是叹气,暗自盘算:“我怎么不走?”
傍晚时分,五匹马又驮了五具尸回来。这五名镖师意欲逃离险地,反而先送了性命。
胡为悲愤难当,提着长剑冲出门去,站在大门之外,朗声说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一切的一切,是我胡为所做的,可跟旁人毫不相干。要报仇,尽管冲着胡为来好了,千刀万剐,死而无怨,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杀害良善,算是甚么英雄好汉?我胡为在这里,有本事尽管来杀!不敢现身便是无胆匪类,是乌龟忘八羔子!”
他越叫越大声,解开衣襟,袒露了胸膛,拍胸叫道:“堂堂男儿,死便死了,有种的便一刀砍过来,为甚么连见我一面也不敢?没胆子的狗崽子,小畜生!”
他红了双眼,拍胸大叫,街上行人远远瞧着,又有谁敢走近镖局观看。
众镖师面面相觑,都佩服他的胆气,均想:“总镖头英雄了得,那也罢了。少镖头生得大姑娘似的,居然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向敌人喝骂,当真了不起!”
胡图骂了半天,四下里始终鸦雀无声。说道向外跨了几步,横剑而立,傲视四方。
胡为手提兵刃,走出房来,先到大厅外一张,只见厅中灯烛明亮,十几名镖师正在掷骰子赌博。
大家提心吊胆的过了数日,都觉反正无能为力,索性将生死置之度外。
始终不见胡图的影踪,胡为心中越来越惊,却不敢声张,局中人心惶惶之际,一闻总镖头失踪,势必乱得不可收拾。
寻到后厅,胡为忽听得左兵器间出喀的一声轻响,窗格上又有灯光透出。他纵身过去,伸指戳破窗纸,往里一望,喜呼:“爹爹,原来你在这里。”
胡图本来弯着腰,脸朝里壁,闻声回过头来。胡为见到父亲脸上神情恐怖之极,心中一震,本来满脸喜色登时僵住了,张大了嘴,不出声音。
胡为气愤愤的道:“此事由孩儿身上而起,孩儿明天再出去叫阵,和他决一死战。倘若不敌,给他杀死,也就是了。”
胡图摇头道:“此前死者身体之外不留半点伤痕,此人武功之高,就在整个山灵城中,绝对是数得上的人物,他要杀你,早就杀了。我瞧敌人用心阴狠,决不肯爽爽快快将咱虎威镖局灭了。”
胡为道:“他要怎样?”
胡图道:“这无耻夫妇是猫捉老鼠,要玩弄个够,将老鼠吓得心胆俱裂,自行吓死,他方快心意。”
胡为怒道:“哼,这无耻夫妇竟将咱们虎威镖局视若无物。”
胡图道:“他确是将福威镖局视若无物。”
胡为见父亲神情颓丧,和平时大异,说道:“既然他二人如此厉害,大丈夫能屈能伸,咱们便暂且避他一避。”
胡图点头道:“我也这么想。”
胡为道:“咱们连夜动身去馆阳,好在已知道敌人来历,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胡图道:“不错!岳父交友遍天下,定能给咱们拿个主意。收拾些细软,这便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