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杜君宝两人一齐走到声源。只见一个青年独自一人立于比武台上,对着众人朗朗对谈。他穿着一身紫色直裰长衫,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只见他在兵器架上取了一支长枪,笑道:"我当初用的一支枪,乃是蛟筋拧成,能刚能柔,平时可以束在身上。不想少年时节任性,误伤了一位老妇人。后来她家小姐前来寻我报仇,没成想被她将我那一支枪削去一尺五六寸光景,不够尺寸。后来虽然经我改造,已不似先前可以随便带在身旁。这次没有带来,我就使这支枪练习一回吧。"说罢,又向大家谦逊了几句。
随后见他脚微点处,一个靖蜒点水势纵身到比武台中央。
他脚尖才行着地,单手持枪舞起一个大圆圈。倏地身子往左微偏,左足前伸,右足微蹲。右手持着枪柄,左手前三指圈住枪杆,右手往后一拖,突然一个长蛇入洞,一支长枪平伸出去,枪头尺许红缨一根根裹紧枪身,与枪尖一般平直,向前面刺去。
就在枪尖似点到未点到之际,倏地收将回来。
只见他微颤处,抖起斗大的枪花,第二招斜柳穿鱼式重又刺向前方。这回更不收转枪头,形势好似略一勾拨,倒转枪柄,迎头向前打去。
眼见只离分许不到,突然将脚一顿,纵起有两丈高下。枪柄朝上,枪尖朝下,护住下路。离地还有四五尺光景,将右脚搭在左脚上面,燕子三抄水式,身子借劲,又往上起有二三尺。倏地在空中一个怪蟒翻身,更不落地,连人带枪斜飞回来。
枪尖略一拨弄,银龙入海势,重又向那前方地面刺去。
众人都以为这位青年这一招把全身功力全聚枪尖,定要将这地板刺一个深坑。谁知他枪尖才微微沾了地面一下,好似避开前面什么兵刃似的,电也似疾地掣回枪尖,倒转枪柄往下一拨。
紧接着一个风卷残花式,身子往旁一个大转侧,仍是右脚踏在左脚,借劲横纵出去。
这时,脚才落地,猛地将头往左一偏,猛回身将枪杆往上一撩。
接着顺势将枪一裹,重又抖起大枪花,闪电奔雷似地刺到比武台地面。仍是微微一沾,倒转枪柄往上一架,随后身子往后平仰下去,脚跟着地,一用力,斜着身子,一个鱼跃龙门式,往后倒纵出去有三五丈远近。
台下众人无不叫好,连杜君宝和耿石两个也不自觉的跟着叫好起来。
台上青年却丝毫不受影响,只见他又是身子往右一偏,右手握紧枪把,左手扶着枪身,右脚往前,猛一上步,斜身反臂刺向前去。
枪尖才到地面,忽然松开左手,枪尖着地,并未看出右手怎么用力,那枪竟然抽了回来。枪近头处到了左手,左手更不怠慢,攥紧枪尖,向前面迎头刺去。
看看枪至身前,又用悬崖勒马的凝力收住前劲,脚一使劲,倒拖着枪柄纵退出去有三五丈远近,做出正在危机一、手忙脚乱的形状。猛地将枪尖交往右手,左手反拿枪柄,右手反拿枪杆,一个骇鹿反顾的架势回转身子。右脚在前,左脚在后,脚不沾尘似的,快如奔马,反身连上三步。连同手中枪,凤凰三点头,猛然的往上一点,往下一点,然后当中刺到。
这一招乃是青年家传枪法。不遇到劲敌当前,轻易不施展这一手绝招;一经使上,躲得了上路,躲不了下路,多少总得让敌人带点伤。原本枪为百兵之祖,这青年梨花枪又从百棍中变化出来,兼有枪棍之长,所以名驰天下,独步当时。
这青年将家传枪法练过之后,又将一百零八招梨花枪法连同跌翻九绝次第施展出来。
只见挑刺勾拨,架隔剔打,蹿高纵远,应心得手。有时态度安详,招沉稳;有时骇鹿奔犀,疾若飘风。使到妙处,简直与身合而为一,周身都是解数。
在场诸人都是行家,别说杜君宝这类不会使用枪棒之类,就连远在主席台上的赫连都望向这边的时候,也都欣喜的点点头。
直到这青年将枪法使完,收了解数,立到当场,随即说道:“献丑,请诸位前辈指教”时,这才大家围上前来,欢声四起,个个叫好不置。
杜君宝还未开口,耿石却先开口道:“这是谁啊,枪法如此之妙。想来,只论武技,已经胜过你我太多了。”
杜君宝虽未开口,也深以为是。心中不免沉闷道:“只是简单的看过几人,便已觉得天外有天,看来方伯当初所言做人不能过于自满确实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