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手毒心:田园药医,第五十六章 李家姑娘
李谷雨拜卫旸为师,与安家关系更近了一步。舒悫鹉琻蒋氏是不愿意李谷雨跟卫旸学武,可一是顾忌安康的举人身份,再者李谷雨练武,没有耽误抓蛇赚钱,才没来闹腾。
看到安健和李谷雨练武后的精气神,触动了安意,她虽然没办法起那么早,跟着他们上山练拳,但是每天早上在后院,把老导师教她的华佗五禽戏,练上一遍,神清气爽。
元宵节过后五天,就是二十四个节气中,第二个节气雨水,春时不同冬季,纵然春寒料峭,依旧挡不住草木的萌动,似乎一夜之间,田野山头就披上了绿装,显得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安意跟着卢郎中,在他家附近的一块荒地上转悠。现在还不是挖草药的时候,卢郎中年纪渐大,张氏早就不让他上山不挖草药了。安意搞不清,他出来的目的,很茫然地跟在他后面。
转了大约半个时辰,卢郎中停下脚步,双手叉腰,“喜儿,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安意环顾四周,不就是一个长满杂草、无人耕种的荒地,还能怎样?不解地蹙眉问道:“师父,您要做什么?”
“种药草啊。”卢郎中伸右手,虚空画了个大圈圈,“我准备去和里正说一声,把这块荒地圈起来,我们师徒在这里种药草。只有我们自己种药,才有足够的药材来烹制药丸。”
安意是打算在后院种点草药卖,可没打算如此大手笔的圈地种草药,烹制药丸,眸光微转,笑问道:“师父,圈地是要花银子的,您跟师娘说了吗?”
“你师娘已经答应了。”卢郎中眯眯笑,“我告诉她,种草药既能治病救人,还能赚钱,那些药商那个不是富得流油。”
“师父,您真打算当个药商?”安意怀疑地问道。
“嘘,哄你师娘的,可别说出去。”卢郎中压低声音,那贼兮兮的样子,就好象张氏在附近一般。
安意掩嘴一笑,又仔细地看了看四周,道:“师父,这里虽然离塘远了点,挑水不太方便,费水的草药,不用种了,多种些耐旱的草药,还是挺不错的。”
“就是因为挑水不方便,没有人肯费力气来耕种,这好好的一块地,才会长满了杂草。”卢郎中感叹道。
师徒俩边说,边从山坡上下来,去找里正。
里正听两人说要租那块荒地,也没问两人要做什么,二话不说,就让人量了地,给他们的租金也非常便宜,五亩半地,一年五十文。有些草药,种一年,不能采收,卢郎中签了五年的租经。在承租契约上,师徒俩都要签上大名。
安意看卢郎中写下,卢子藤三个字,噗哧笑出了声,暗想,还好他老人家不姓杜。
卢郎中老脸一红,瞪着她道:“不许笑,你这个小丫头,还懂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
“懂,我没笑师父的名字,我是觉得师父不愧是当郎中的人,连名字都是一味药。”安意忍着笑道。
“你这个不学无术的丫头,那是草字头的芦,卢与芦,音同字不同意更不同。”卢郎中板着脸,眼中带着笑,教训能言善辩,还敢笑话他的小徒弟。
“哦。”安意受教地点点头,提笔在契约上写下,安意两字。
签了契约,交了租金,就要开始开始干活了。荒地上长满半人多高的杂草,还有一些荆棘,要除掉,还要再四周打桩子,围篱笆,防止放养的鸡鸭跑进去,这一大堆的事,师徒俩一老一少,做不了,决定花钱雇人弄。
肥水不流外人田,安意去找罗富贵,“大外公,我想请您和几个舅舅帮我做点事,做一天活,每人给十五文钱的工钱。”
“你这孩子,说得这是什么话,大外公帮你做事,还要你的工钱,你就不怕别人指着大外公的脊梁骨,骂大外公要钱不要脸啊。”罗富贵道。
“大外公,我请别人也是数工钱的,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家人。您要是不肯要工钱,那这事,我就不找您做了,我去找别人去。”安意说着起身要走。
杨氏把她拉住,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一人退一步,十五文钱太多了,给你大外公八文钱就够了。”
“大婆婆,这可不行,我去打听过了,做一天活,工钱是十二文,大外公和舅舅们帮我做事,肯定尽心尽力,比别人做得快做好,数十五文钱是我占了便宜。”安意坚持要数十五文一天。人活一世,自当恩怨分明,这点工钱,根本就无法回报罗家,对自家的照顾,要是有能力的话,她愿意十倍,百倍回报他们。
“喜儿,工钱我是不会要的。”罗富贵也很坚持道。
“大外公,您呢就不要再多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十五文一天,明早,你叫上三外公他们一起去。”安意不跟罗富贵多说,跑走了。
次日一早,罗富贵领着罗家的男丁们,去小土坡开荒。卫旸和安康也去了,卫旸没干过农活,锄头使得不象样,笨手笨脚的,把大伙都给逗乐了。
“舅舅,您别锄草了,还是把这些杂草搬到那边堆着吧。”安康笑道。
卫旸就和几个小的一起搬杂草,堆成一堆,放火烧成灰,草木灰也是一种肥料。
一群人忙了足足四天,杂草丛生的荒地大变样,被分成了几大块,保留了几棵原有的树。卢郎中让安康写个“百草园”的木匾,挂在门上。
“喜儿,知道师父为什么给这园子取名叫百草吗?”卢郎中背着手,看着木匾,考安意。
“师父,我就再不学无术,也知道神农尝百草的典故。”安意轻笑道。
“古者,民茹草饮水,采树木之实,食蠃蠬之肉。时多疾病毒伤之害,于是神农乃始教民播种五谷,相土地宜,燥湿肥墝高下,尝百草之滋味,水泉之甘苦,令民知所辟就。”卢郎中摇头晃脑地背道。
安意听卢郎中讲了一大堆,有关神农的传说,头昏脑胀的去给罗富贵他们送工钱,知道罗富贵不会收工钱,直接把工钱给了杨氏她们。杨氏她们客气了两句,就把工钱收下了。
时近二月,新帝还没下旨,重开春闱和童子试。安康是一点不心急,每天在家看书练字,隔十天半个月,进城见一次先生和同窗。
程致霖没中举,只得重回书院读书。罗氏原本打算也送安健继续去私塾读书,让他明年再考童子试。
安健执意不肯,“娘,我要跟舅舅学武,我不去上学,再说了大哥都中举,让大哥教我,不比秀才先生教我好。”
安意在绣花的百忙之中,抬头同情地看了安健一眼,笨蛋二哥,还没被大哥出的对子折磨够吗?
罗氏觉得此言有理,就没有硬逼他进私塾读书。
安康眸底幽光一闪,勾唇笑道:“娘,您放心,我会好好教二弟的。”
安健的苦难日子就此开始,安康给他布置的任务:每天写十张大字,两天一首诗,五天一篇赋。
安健叫苦连天,连蹲马步、练拳的时候,都在念叨着,“蹊倪霓西栖是八齐,不是八庚。晶盈瀛嬴营是八庚,不是八齐。”
什么泥西西泥,晶盈盈晶,李谷雨听得一头雾水,对他的处境,深表同情,但是帮不上忙。
二月中旬的一个傍晚,里正让人敲锣打鼓通知村民,井塘村四周的佣田、林子、旱地易主了,让租田、租林、租地的村民,明天午后,到他家与新地主重新签订契约。
次日,时近正午,两辆马车驶进了村子,停在了里正家的院门外。一个身穿绸面深衣,头戴幅巾,腰系大带的中年男子,以及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从马车上下来。里正迎上前,躬身行礼道:“李员外,一路辛苦了,里面请。”
“罗里正客气。”李员外含笑颔首,环顾四周,山明水秀,是风景极佳的地方,难怪会出个十四岁的少年举子,回头看着后面的马车,“五儿,还不下车。”
第二辆马车的帘子掀开,两个年约十四五岁,梳着同样双丫髻,一穿绿衣蓝裙,一穿蓝衣绿裙的少女,依次下了车,站在车边,恭声道:“五姑娘,请下车。”
一只细白的手从车里伸了出来,绿衣少女扶住那只手,从车里扶出一位身着白底红花对襟褙子,下系月华裙,头挽着垂挂髻,年约十二三岁,容貌秀丽的少女。
“爹爹。”少女走到李员外面前,娇声喊道。
李员外笑,对里正道:“这是小女,她在家无事,我带她出来走走。”
“李姑娘好。”里正笑道。
李姑娘抿唇,矜持地点点头。
李员外父女和那位管家,一起进了里正家。宽敞的院子里摆着两张长条几,四把柴木小灯挂椅。里正请李员外父女坐下,让他的女人倒来了两杯茶。
李员外端起杯子,拿着杯盖拨弄杯中的浮茶,没有喝。
李姑娘连杯子都没端,眼视里透着一丝轻蔑,这乡下能有什么好茶,也好意思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