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干舌燥地叫他一声,连口齿都不再清晰,微弱又可怜:“陆,陆医生……?”
就是这个声音。
多少次回响在耳边,分不清是醒着睡着,不明白是在梦里梦外……这分明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陆嘉川就是那只愚蠢到无可救药的骆驼,刹那间听见一声轻响,理智的弦就这样再容易不过断掉了。
那分明是周安安的声音!
他眼神一沉,仿佛失控的机械,只听从内心指令,低头不顾一切吻住了那片柔软的唇。
是温热的,薄而秀气的。沿着轮廓能够感知到她的柔弱渺小,可从紧紧依偎的唇齿间传递到他血液里的,却又是不容忽视的强大能量。
他将她抵在冷冰冰的墙上,双手依然箍住她的腰,双唇在这一刹那变成命运最好的礼物,能够用它去探索每一处令你悸动令你颤栗的甜蜜。
这个吻他幻想过太久太久,他是白日里道貌岸然的眼科医生,却也是黑夜里渴望与心爱之人有关于欢愉的切肤体验的男人。他渴望走进她的人生,融入她的生命,至少在她忽然消失之前,他以为一切都会顺利进行下去的。
也许是这个吻来得太迟,也许是体内的酒精在升腾,他的欲.望一经压抑,此刻就变得难以克制起来。
陆嘉川的唇齿与她紧紧相依,舌尖触碰到她柔软的唇舌,几乎是不顾一切深入探索起来,不够温柔,带着些许放肆,她惊慌失措的躲闪在他看来无异于最好的催化剂,叫他恶劣的男性本能一时之间统统燃烧起来。
再放肆一些。
再深入一点。
他双手微微颤,却强势地加深这个吻。直到他咬到她的唇,她惊慌失措,无意识地嘤咛一声,那清脆突兀的声音陡然间唤醒沉睡的灯。
如果灯泡亮起时有声音,那么此刻,无疑是平地一声雷。
头顶的灯泡猛然亮起,照亮了楼道里每一处细微的角落,也照亮了他眼前那张属于“周安安”的脸。
他蓦地睁开眼,看清楚了她。
素净的容颜,清澈的眉眼,那张脸失却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只剩下一片惴惴不安小鹿乱撞的神情。
她白皙的面容红得彻底,像是被颜料浸染过。
陆嘉川浑身一僵,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没想到恰好撞上刚打开的门。砰,很轻很闷的一声。
被黑暗带走的理智在这一刹那悉数回笼,他像是逃荒逃窜的野兽,被猎人追捕到只剩下求生的本能,慌慌张张倏地拉开门,不顾一切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砰,重重的关门声。
周笙笙呆呆地站在原地,眨眼,一下,两下。
她像是痴呆了一般,慢动作伸手,小心翼翼碰到了自己的唇。那湿湿润润,还有些酥酥麻麻的唇,时刻昭告着刚才生的并非一场梦。
他竟然……吻了她?
心脏早已飞出体内,变作一只翩然起舞,不愿飞回来的蝴蝶。
她脚步轻飘飘地进了自家的门,下意识带上了大门,踩着一地漆黑准确无误来到床边,合衣倒在柔软的被子里。
没脸没皮二十五年,她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吻。
他的技巧略显生涩,温柔不足,还有些粗鲁。可她的脑海中一遍一遍重复着刚才的场景,从头丝到脚趾头,每一处都泛起不可思议的电流。
身体在颤抖。
她想尖叫,想大笑,想放声高歌,可最后却只是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慢慢地红了眼。
喂,不管那一刻,你把我当做了周安安,还是今天这个薛青青,那是不是至少说明,你我之间真有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不论我变成什么模样,都有可能再次闯入你的人生,被你重新接纳?
*-*
一墙之隔,依然是同样的漆黑一片。
陆嘉川没有开灯,失魂落魄把自己埋在浴室的热流里,蔓延一室的水蒸气抚平了他的神经,却无论如何熄灭不了身体的温度。
舌尖是滚烫的。
嘴唇是沸腾的。
身体的某个部位是那样叫嚣着,飞扬跋扈挺立在那,昭告着他对一个前不久还厌恶不已的女人做出了无礼之举,并且诚实地有了生.理.反.应。
他是怎么了?
他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陆嘉川闭眼站在那里,热流也洗不干净他对自己的厌弃。如果他对薛青青的欲.望与本能反应来自他对周安安的感情,那他今天的举动该有多令人作呕?
那个女人不是周安安。
薛青青,周安安,她们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他烦躁地一把关掉花洒,擦干净身上的水珠,一言不沉着脸走进卧室。
他连明天该如何面对她都不知道!
而更令人感到可怕的是,这一夜的梦里,他竟梦见自己与那个女人做完了接吻之后的所有更加亲密的事情。
那张脸一时是周安安,一时是薛青青。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只那样凶悍地埋在她身体里,一次一次宣泄着对她的喜欢与怨怒。
醒来时,陆嘉川失神地躺在床上,慢慢地拉开被子。
那个地方正生机勃勃地挺立着,三个字:恨天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