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心情愉悦,也许是再无顾虑,也许是对外面那个不跟女斗的好男太过放心,这一次的周笙笙很平和地望着镜子,接受了变脸这件事。
她尚且在想,如果变成老太太,不知道陆嘉川会不会被吓哭。
如果变成小孩子,他又会不会爱心大,像对待糖糖他们一样对她关怀备至呢?
她低头笑了笑,闭上了眼,坦然迎接命运的安排。
当那一阵难以忍耐的滚烫热流过去后,她慢慢地,慢慢地睁开了眼。
镜子里,是一张二十来岁的脸。
尖尖的下巴,匀称的骨架,眉毛不描自浓,恰似远山之黛,朱唇不点而红,仿若枝头桃花。皮肤是细腻莹润的玉石色,鼻尖是早春枝头的嫩芽尖。
那张脸,漂亮到令头顶的灯光都黯然失色。
周笙笙愣愣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片刻后,惊叫一声:“我的妈呀——”
客厅里小心翼翼竖着耳朵听动静的男人猛地跳起来,大步流星跑到厕所门口,紧张兮兮地问她:“怎,怎么了?”
里面没动静。
“周笙笙,说话啊。”陆嘉川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想肯定是坏事了,便开始想法子安慰她,“没事,是有点丑吗?丑就丑,一开始先给我来点丑了吧唧的脸,扎扎实实受点惊吓,以后就会淡定得多。”
她还是没说话。
“怎么,是对我没信心吗?”他的语气严肃起来,“之前才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吗?我说了,我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如果你变丑了,我今后都不会去看漂亮女人,让你成为我世界里最漂亮的哪一个;如果你变美了,我也不会大惊小怪,毕竟——”
没等到他把话说完,门开了。
那个美到令人屏息的女人站在他面前,状似镇定地看着他,手心却攥在一起热出了汗:“怎么样,还可以吗?”
陆嘉川张着嘴,说到一半的话就这么戛然而止。
眼神定定地锁住了那张脸,几乎僵持了好一会儿。
慢慢地,他动了动嘴唇,神情凝重:“周笙笙,我觉得这个月我可能都得请假了。”
“为什么?”周笙笙没明白他的答非所问是几个意思。
陆嘉川:“你觉得你顶着这张脸住在我家里,我还能忍得住不时时刻刻对你为所欲为动手动脚吗?”
“……”
而这一夜,陆医生以新面孔需要减少距离感,增加亲密值为由,带领着周笙笙同学轰轰烈烈展开了*一刻值千金运动。
后来在周笙笙的日记里多出了这么一段话:早知道变漂亮了会这么可怕,我宁愿不要那么漂亮。因为变丑了只是心累,变漂亮,这尼玛是身心俱惫!
次日,陆医生上白班,周笙笙拎着饭盒送午饭来了。
她穿着陆嘉川买的浅粉色细带小高跟,披散着一头乌黑光泽的长,身穿米白色小裙子,像个仙女一样出现在眼科的走廊上。
生平第一次收获这样多惊艳的目光,周笙笙觉得自己是飘着过去的。
以至于她飘到门口时,面上还带着谜一样的微笑,飘飘欲仙地叩了叩门。
陆嘉川从电脑后面抬起头来时,看见的就是这种诡异状态的周笙笙。
他把眉头一皱:“穿的这是什么东西?还化这么个大浓妆!周笙笙,你是要去走红毯吗?”
周笙笙:“……”
“可是一路回头率都很高啊!”
陆嘉川:“你要是披只麻袋来医院,回头率也一样高。”
他不高兴地从衣架上一把取下外套,披在她暴露太多的肩头:“不准取下来。”
“……”
又抽几张纸巾递给她,凶巴巴地命令:“把你那吃了人一样的口红擦掉!然后把妆卸了!”
恰好门口有个护士敲门,提醒陆嘉川:“陆医生,十二床的病人想让你过去看看。”
“好的,一分钟。”陆嘉川点头,收回视线批评周笙笙,“你看看人家,不化妆的女人多清纯!你这大浓妆真是吓死人,艳俗!”
周笙笙回头一看,只见那护士眼影腮红睫毛卧蚕没有一处不完整,只除了口红很浅很淡,其余究竟哪个地方不比她浓了?
她不就画了画眉毛,擦了个鲜艳点的口红吗?
这直男还有没有救了?!
周笙笙把纸巾揉成一团,怒摔在他脸上:“亏你自己还是个眼科医生,瞎成这样真的不去挂个号吗?”
陆嘉川莫名其妙。
可去病房转了圈回来,他看见周笙笙在护士站与护士聊天,来来往往的病号、医护人员,都不由自主盯着她看。
那女人,自作主张又把他的外套给脱掉了,光裸在外的香肩惹人垂涎,姣好的面容令人惊艳,远远站在那里真是眼科最动人的风景线。
陆嘉川很生气。
他黑着脸走进办公室,拿起外套,一言不走到护士站,一把罩在周笙笙脑门上:“穿好了!”
回头,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盯着周笙笙的男病号:“不回病房?”
男病号落荒而逃。
侧头,他又看了一眼站在办公室门口捧着空水杯假装在喝水的李医生:“空气还好喝吗?”
李医生尴尬地搔搔头:“哈哈,哈哈哈哈,没注意啊,哈哈哈哈哈……”
而罪魁祸从衣服下面钻出来,一脸不服气:“我裙子这么漂亮,才不要用你这丑衣服挡住。”
陆嘉川拎着她的胳膊往办公室走:“少废话,回去吃饭。”
而回到办公室以后,周笙笙一边吃饭,一边没精打采地想着:妈哟,怎么变漂亮了陆嘉川对她反而变得凶巴巴的了?
一边吃饭,一边拿出手机来刷新天气预报的医生则是想着:妈哟,下一场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