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四的新婚之夜,苟超失眠了。
不是他对张四郎有非分之想,两辈子加一块,他还从没想过男人之间可以生什么。
而是昨天,体力消耗过多,手脚酸痛难忍,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就有些睡不着。
不止肉/体难受,精神上也被突如其来地孤独感猛击。
寂静的夜晚,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尤其苟超这样,心思埋得深,二蛋又不在身边,更是心绪缭乱。
最好的朋友从此就有了相伴一生之人,不会再像条大狗一样围着自己乱转。
二蛋也渐渐长大,上完学估计也就到了要娶亲的年纪,不会再像跟屁虫一样,黏在自己身边。
日子总是转瞬即逝的,刚来时的狼狈相,依稀还在眼前,然则就要整满一年。
又想到“下婿”时自己呆笨的表现,也不知张小四事后会不会“兴师问罪”?
虽然他曾满不在乎地讲过,若是新娘到了家门口,娘家人不让开车门,要往他二人身上招呼,自己若害怕,等在一旁就是。
可童婶子也说过,娘家人的棒子根本没多疼,只是做做样子,但不好打在新郎身上,下了他的面子,做傧相的要倾力去拦。
自己不是不想拦,可,可那时……
苟超上辈子,是被村民激愤之下,乱棍打死的。
原本以为自己真正的走向了新生,可当看到那些妇人手持竹杖向他而来时,哪怕明知不会有事,他,他竟,
他竟条件反射般,瑟瑟抖地躲到后面去了。明明不想那样,身体却似不受控制。
也不知道张小四会不会嫌他懦弱胆小,瞧不上他,渐渐也就疏远他。
人无所求时,当真是潇洒随性;但有所求,就会患得患失,谨小慎微。
是以,又想起前世,自己交过最要好的朋友——他的初中同桌。
一次人家过生日,苟超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给他买了一支十九块九的钢笔。
十九块九,直到穿越了,还是记得这样清楚。
可也是巧了,那支藏在裤兜里的“贵重”钢笔还没送出去,同桌的另一个朋友就送了一支圆珠笔。
村里人也不全是穷的,那个送笔的同学在苟超眼里就过得顶富裕。
他妈妈常年在日本打工,虽说只是刷盘子,据说也超赚钱。
那只圆珠笔就是从日本带回来的进口货,价值300日元。
300日元!
那得是多少人民币,当时没人去问。只记得送礼的一脸得意,收礼的一阵激动。
苟超裤兜里攥得紧紧的手,忽的就松开了,钢笔也就没送出去。
直到两年后,班里的人用手机的多了,还能上网。一次机缘之下查起汇率,苟超忍不住问了一嘴,才现,300日元,还不到十八块钱。
只是,那时候苟超再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了。
是不是自己也该成个亲?在古代,夫就是天,比天还大,这样一来,未来的老婆就独属于自己,可以陪到自己终老?
前世今生,直想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苟超才昏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忽听院子里有响动,赶紧一磆碌爬起来。
糟了!
这光景,黑脸、多利它们还不饿坏了!
苟超忙忙趿拉着鞋,跑到院子里。
“哟,大郎起来了,难得睡这么晚。”
院子里,张小四正在给小黑喂食,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见苟超一副慌乱神态,就出言消解。
“牛羊都牵到山坡上拴好了,大郎不用着急。”
苟超看看空空地院子,知道他把鸡鸭也放了出去,遂满怀感激地问道,
“啥时候来的,怎地也不叫醒我?”
张小四拍拍粘在手上的猪草,走过去拉着苟超坐下,才说到,
“有一会儿了,见大郎睡得香,就没出声。”
苟超看着一脸关切的张小四,不想多做解释,就换了话头打趣他。
“怎地,新婚头一天,就起这般早,是不是初哥没经验,心有余力不足啊?”
这下不知道触到了张小四什么痛脚,上去就给苟超肩膀来了一下,脸红脖子粗地说道,
“大郎比俺还小,懂个甚!”
该不会是早泄了吧?
一看这形势,苟超不敢再乱开玩笑,安抚般地说道,
“不就是打趣一下,怎地还这般毛毛躁躁。四郎可是成过亲的,这性子得改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