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威尼斯分开后,她和扬帆远第一次通上话。
他用没有平仄的语气说:“我结婚了”
“你不会忘记在威尼斯的里亚尔托桥上曾向我求婚吧?而我并没有拒绝”,简素怡趴在栏杆上,眺望着蒙塔克灯塔,漫不经心地说。
“我当然记得,特别是最后那句话,我说,到此为止。你应该明白,那就是结束的意思!”,扬帆远心平气和地陈述事实。
“结束?一方喊停,不过是中止比赛而已,扬帆远,要双方都同意了,那才叫结束!”
扬帆远蹙眉,冷淡地说:“那是你的事,立场我已表明,我祝你在国外有好的展,取得成功!”
收线前,简素怡笑着说,“仓促的婚姻又能坚持多久呢?我不想祝你幸福!”
扬帆远不一言地挂断,抽出s卡,拗断丢进垃圾桶。
打内线交待秘书帮他办理新手机号。
山路崎岖,陆琛抱着一束白色芍药拾阶而上。
晨雾迷蒙,露水打湿裤脚。
前方是公墓,母亲长眠的地方。
黑色墓碑上镌刻着她的生平,上面贴着一帧小照,记录下她最美的时光。
那时没有背叛,没有病痛折磨。
陆琛蹲下,拔去墓碑附近的杂草,献上鲜花。
伸手轻轻抚摸墓碑,“抱歉,没有在你忌日那天来,我故意的,如果可能,我想永远忘记那一天,偶尔我会觉得你残忍,怎么能当着女儿的面——”,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停了会儿,低语,“但我理解你,当生不如死的时候,活着更需要勇气!”
陆琛坐在地上,靠着墓碑,向母亲讲述这一年生的事,“我的生活日复一日,每天没有什么不同,很乏味吧?没有新的消息带给你呢,或许有一件事算,我的室友,舟遥遥结婚了,也怀孕了,不久的将来新生命会诞生,很值得期待吧?”
祭奠亡者的人渐渐多起来,烧纸的烟气弥散开。
“总有一天会重聚吧?在那之前,我每年今日都会来看你!”
陆琛最后看了一眼照片上母亲灿烂的笑脸,反身下山。
如同来时一般,踽踽独行。
舟遥遥知道今天是陆琛去邻市公墓祭扫的日子,但天很晚了,有点担心,打电话给她,背景响着民谣,看来心情不坏。
“我在你老公好友的酒吧,酒吧老板叫什么来着,小金爷,就单身聚会那次,为我们调鸡尾酒的人,挺大方的,他免我单了,所以我多待会儿再回去,你早点休息!”
“好,那你注意安全,我先睡了,明早得去医院做产检”
陆琛扣下手机,点燃一支烟,静静地抽烟听歌。
带着鸭舌帽的民谣歌手抱着吉他自弹自唱。
回忆之前忘记之后——
突然我又想起你的脸
突然我又想起你当天的叮咛
明明灭灭星光的夜里
恍恍惚惚我又看见你的脸
点点滴滴往日的眷恋
寻寻觅觅又再回到我的身边
……
歌手唱得很深情,有人却很烦躁。
“我去!今晚怎么是民谣之夜,不是说请了美国最火的dj搞电音专场吗?说好的美女云集呢?小金爷什么时候也开始虚头巴脑了!?”
费林林一边抱怨一边往外走,眼睛照例四处搜寻可能出现的漂亮姑娘。
“啧,文艺女青年一个个长得都挺内涵的,瞅瞅吧台喝酒那女的,抽烟的姿势比爷们还爷们,能风情点不?雄性荷尔蒙比男的还爆棚,八成是个t,诶,有点面熟哇……”
费林林停止碎碎念,折身往吧台走,凑到一身黑衣的陆琛旁边,挑眉瞪眼儿,“哟,这不是我的救命恩人,陆大医生吗?今儿有空消磨时光啊?喝的酒我请了,要不要再开一瓶?”
透过烟雾,陆琛斜睨眼前这张玩世不恭的脸,慢条斯理地打招呼,“唷,费公公!”
费林林的脸变青了,向另一侧喝酒的女人解释,“我朋友她说笑呢,小爷我身体棒着呢!”
女人像看怪人一样看着他,很快端上酒杯换到卡座。
费林林扭过头来,敲敲吧台,“陆大医生,你说话能不造谣吗?小心我告你毁谤!”
陆琛不搭理他,仰头喝完一杯黑方。
摁熄烟头,仍在烟灰缸,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费林林抬头看她,“你这就走呀?别介啊,夜生活才刚开始呢!”
陆琛笑了笑,抬起两根手指,摇了摇,权作告别。
费林林热情地说:“陆大医生,再见啊!”,还想说回头我请你……
陆琛竖起食指示意他闭嘴,“最好不要跟医生说再见!”
费林林呆呆地看陆琛转身离开,啥意思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