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真好看!”曜灵不绝声地赞,又配合着发出笑声,直到腮帮子酸了,再也笑不出来了,方见阿芳婆进了里间,换衣服去了。
出来之后,阿芳婆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眉飞色舞,神采奕奕,说话声音都比从前高了一度。
“说吧,丫头,有什么事求我?!”
曜灵伸出大拇指:“果然姜是老的辣,这都叫您看出来了?”
阿芳婆一扬头,眉头几乎挑去了天边:“那还用说?每天进门这许多人,什么目的我只看一眼,心里就明镜似的了。从来没有白收的东西,别人对你好,对你笑,给你好东西,无一不是求要回报的,又不是你亲爹亲娘,哪儿有白白受惠的好事呢?!”
曜灵静静地微笑,屋里光线不明,她一双猫眼便显得炯炯有神,投射出来的光神,连阿芳婆都有些抗不住似的,垂下了头。
“妈妈见多识广,说得自有道理。不过今儿这事,还真叫妈妈说错了。我白来看看您,给春妞个玩器,给嫂子个见面礼,给您个心爱的衣料子,不过都是顺水的人情,借花献个佛罢了。”曜灵说着,眼睛眯了起来,头向后仰去,双手环抱胸前,一付着力回想的样子。
“那银烟盒是师傅给的,我留着无用,镯子上个月郑夫人赏的,平时我要做活,若不出门也是难得戴的,料子更不用说,洋红色不对我的路子,可是太后赏出来的,白留着不是可惜了?这样好的花样,我想着还有谁配?哎,真奇怪,一想到这个问题,阿芳婆这三个字,它自己就蹦出来了!妈妈您说,奇怪不奇怪?!”
阿芳婆已经笑倒在凳子上,手抚着肚子,喘气不止,口内求饶道:“不亏是做掌柜的,这小嘴一张,谁说得过你?!”
人笑我不笑,此乃说笑话的第一要则。曜灵秉承这一原则,任阿芳婆笑得打跌,她只岿然不动,径自清了清嗓子,自言自语道:“哎,说了半天喉咙也干得痒了,看看这茶好不好?”
说着曜灵便端起那雕漆的茶钟来,送到唇边,未及饮用之前,飞快扫了一眼。见汤色如墨,黑沉沉的,隐隐有红棕色的光泽,微微泛上水面。
听闻云南最为出名的就是普洱,曜灵轻呷一口入唇,嗯,果然没错。
“妈妈真心待我,这样的好茶也拿出来奉客?全福若要知道了,怕不依你呢!”曜灵放下茶杯,又开起玩笑来。
阿芳婆连连摇头:“当家的说了,得罪别人都无所谓,唯你,尹掌柜的来了,最得好茶好饭地伺候着!几回你都在王妃面前说他的好话,那老头子,提起你来就只有一个字:赞!”
曜灵谦虚道:“哪有这样的事?也是全福自己能干,要不然,也不会买办做到现在。看看同时期的,多少人都叫府里查出不干净来,都撵出去了。”
阿芳婆听见这话,也咋舌不已:“说起来,真真王妃太过厉害,手底下用得几个人也不是吃素的。看她平日不理家事似的,真有个什么过失叫她看出来,又或是那几个人查出来,啧啧啧,王妃只要眉头一挑,脸色一沉,那咱这多少年的老脸也就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