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到了翠兰房里,转身就换了付面孔,当了翠兰的面,便又不住嘴地说些秀如和洛家娘子的坏话。
见翠兰听见对面屋里有笑,撇嘴不服,角儿便趁机开口道:“大娘您看看,您一离开身边,那头就有说有笑的!我早就说咧,只落您一人在眼里,离了您,就都顺心了!”
翠兰怒极而斥:“我啐!离了我?离了我她们几个能成什么气候?!长嫂为尊!一家子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长嫂为尊?那是婆婆不在的时候,如今洛家娘子好好的呢,您算哪一尊呢?这话在角儿心里打了个转,即刻就抛去了脑后。她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行家。
“所以呀,她们不理您,大娘您还该自己抖起威风来!别的不说,这几位娘哪家有您娘家那样富贵?就这一点,她们就得看您的眼色才是!更别说您现在”说着角儿便扫过翠兰腰部一眼“还带着家里的宝贝旗杆呢!”
翠兰被角儿的话,说得浑身血都热了,得意非凡,她总觉得自己怀得是个儿子,因为期待,所以希望。因为希望得多了,所以也就觉得是真的了。
“可不是,角儿我告诉你,我自己就觉得。。。”
老2媳妇宝珠进来送饭时,正看见翠兰和角儿头碰头,窃窃私语,正说得带劲。
“角儿,叫你来伺候的,不是叫你来闲话的!大娘身子正不好呢,你引得她说多了话,费了神惹了气怎么处?!”老2媳妇情知必无好话,她不好说翠兰,只得先喝住角儿。
角儿正说到兴头上,不想被宝珠打断,只得悻悻然抽身而出。宝珠叫住她又道:“地下水盆呢?也不知道端出去?越大越没个机变了!”
角儿心里着气,嘴上却甜得很:“二娘教训得是!角儿新上来,许多事不知道,还得请二娘多多提点呢!”
宝珠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说,挥手打发她出去,然后将饭菜放在桌上,又看看翠兰的脸色,半晌方道:“嗯,果然比刚才好了许多。”
翠兰闷闷道:“哪有好?我就觉得心里发恶,头昏眼hua的。”
宝珠毫不留情道:“那必是刚才话说多了伤了神!角儿是个没数的,嫂子你现在这样,还逗着你说那些有的没的,明儿我对娘说了,必不叫她再上来了!”
翠兰忙道:“哎呀哪里是她引得?倒是她合我心意,配我说了半天话,我心里郁气方散了好些,不然闷着,更吃不下饭去!”
在这家里,翠兰是人人都不待见的,可到底还有个跟她,比较要好的。说是比较,也就是比厌恶好一点的意思。老2媳妇宝珠,就是这个比较好的。
宝珠家境一般,人也长得一般,家里儿女众多,养成她圆融伶俐的性子,从不轻易与人为敌,嘴头子也来得,会说话,善机变,正与她夫婿,洛家老2,洛临一样。
翠兰因自大蠢顿而招得家里上下讨厌,却唯有她,还能与之说上几句知心话。原因无他,皆上所说,宝珠会做人,还有便是,翠兰再自大,到底还要有个人陪着说说话的,以前没有角儿,她便只有找宝珠了。
因此宝珠说她几句,她倒也还听得进去,只是嘴头上不服,还要叨叨几句。
宝珠听她说散心的话,不觉坐了下来,与其对面,缓缓劝道:“不是我要多嘴,大嫂子你也自己想想。如今你身子这样,还要跟这个生气,跟那个斗嘴的。一时有个闪失,谁损失最大?一家子眼睛都看在大嫂子你身上呢!倒还不知自己保养,整日跟这个生气,跟那个对嘴的!”
翠兰身子一扭,犟道:“那是她们有意跟我过不去!我再不出声,不成个死人了!”
宝珠一愣,随即上来捂嘴,又硬强着翠兰向地下啐了三口,然后方道:“嫂子你收着些吧!有了身子的人也不知道个忌讳!”
翠兰不吭声了,她也是知道怕的。
片刻,翠兰抬眼瞟了瞟宝珠,小心问道:“才你过来,可知道她们那头在笑什么?”
宝珠不看她,只管将托盘里的秫米粥端到对方面前,又用手将筷子和小勺上的水渍擦干净,方递了过去:“哪!吃你的吧!问那许多做什么?人家房间里的事,我哪得知道?!”说着宝珠觉得语气有些硬了,又赶紧加上一句:“左不过那些家里的事罢了,四嫂子那个性子,也不会说人闲话,娘也是一样。”
翠兰看一眼粥碗,又嫌里头火腿粒放少了,不愿动手,听见宝珠的话,鼻子里喷出一团冷气,道:“她二人不说,还不有一位么?有她在,一准没好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