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中的小哥儿被外界骤然而至的吵闹惊醒,由不得大哭起来,祁家媳妇一看儿子哭了,心疼不已,顾不上婆婆,赶紧扑到床上将他抱起来,走动着,边拍边哄他。
祁妈妈看着这一幕,眼酸心苦,忍不住落下泪来。
香玉在外头看到戏班子收场,竟还有些意犹未尽,看那些小戏子下场走了,不觉又拍手,又叹息。正当她回味其中,甚觉得有趣时,不想祁家媳妇慌慌张张地从后头跑出来,穿过众堂客,直冲到她座位旁,又凑到她耳边,低低地说了句什么。
香玉一听便脸色大变,立即从座位上起来,顾不得与众人招呼一声,拎着裙脚,急匆匆奔就去了外头。
大堂里,洪冉与兄弟们吃喝正酣,眼角余光却看见,香玉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洪冉直觉有事,马上离席,香玉正扑到他身边,喘气不止,将刚才祁家媳妇告诉自己的话,又转于他耳内。
洪冉一听就转身,走去席间道罪告辞,然后与香玉火急火燎地,赶出门去。
“我先回船上,你坐上小轿镇上转一圈,左右这里地方不大,看看她是不是去买东西还是怎的!”洪冉丢下话就走,香玉在后头连喊带叫,他连头也不回。
香玉悻悻然停下口来,心想这丫头跑哪儿去了?放着现在的饭菜不用,难不成真去外头转了?这小地方有什么可看的?又没有东西买。
虽这样想着,香玉还是叫来顶软轿,坐上去吩咐:“去街市上转一圈,捡人多的地方去!”
轿夫听后一愣,心想这大热的天,这位衣着光鲜的夫人不在家里歇晌,跑到街市上看什么热闹?还要人多的地方?不怕腌臜了自己?
香玉在轿子上见无动静,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清楚脆快地骂道:“没吃饱饭是怎的?!要走快走!不走老娘可要换人抬了!”
轿夫被骂得脸红起来,知道今日碰上块辣姜了,赶紧前后加劲,将香玉抬起来就走。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这里香玉去了街市,洪冉则一路狂奔,回到了码头。
他先上了后头小船,前舱后舱,舱里舱外地寻了一番,没人。又叫上看船的伙计来问,也都说没看见有人回来。
洪冉疑惑不已,难不成那丫头真在祁家坐得不耐烦了,走去外头街上看热闹去了?
不可能吧?那丫头行事不是这样的呀!再者,自己安排她去见祁妈妈,是明知道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且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她听说了自己父母以前在宫里的事,还能有心思去看热闹?
洪冉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完全跟他原本的设想背道而驰了。他本来以为,曜灵会耐下性子等到终席,然后回来,自己再慢慢解释,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想这丫头半路上就跑了,倒叫自己一盘好棋,走出个臭子儿来。
洪冉垂头丧气,思来想去没有办法,心里唯愿香玉能将曜灵找回来罢了。
当下他只好先回到自己船上,因天气炎热,走得又急,不免出了一身大汗,他便先回舱里,预备洗脸净手,换身干净衣服。
“祥子!”洪冉边走边叫伺候自己的小厮,却没听见回音,他心里烦闷,不觉咬牙骂道:“又跑哪儿疯去了?正经使着他,死了一般懒待动旦!看我抓住了,不好好给几鞭子!”
一边说,洪冉自己打起帘子来进了后舱,不想才进去就被人一把捏住了衣领,好生猛地一股子力气,直接就将他推到了舱底,咚地一声,背部直接撞上了舱板,撞得生疼。
“姓洪的!”一双青金色的猫眼,在阴暗的舱里闪出碧色的寒光来,杏核似的瞳仁里,洪冉看见了自己惊恐的脸:“今儿咱们可把话说清楚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我爹娘的事?”
一枘利剑抵住洪冉胸口,锋利的剑尖逼在他的喉头,他认得出来,这东西本是挂在自己舱中墙上,预备防身用的,如今,却到了曜灵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