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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普快,从乌河镇到豫阳市需要六个多小时的时间。
火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但是火车站的广场上却依然有着许多行人。
在秦海的记忆里,自家距离市中心的火车站还有好几公里的距离,没有离家以前,秦海很喜欢来火车站,因为这里人多,而小时候的秦海特别喜欢热闹。
那个时候,秦海总是喜欢央求爸妈带他来市中心玩,尤其是火车站附近,看着拥挤的人潮,早熟的秦海总觉得自己能够从中得到一些莫名的满足。
秦海叫停了一辆出租车,按照小时候的记忆,给司机说了一个目的地。毕竟,现在距离秦海离家已经十年多了,在这十年时间里,很多事情都有可能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包括秦海家的住址,所以,秦海也不确定他现在正要去的地方到底还是不是他曾经的家...
出租车司机是个很健谈的中年妇女,一路上都在找话题和秦海聊天,从这个中年妇女的嘴中,秦海也大致了解到了豫阳市这些年的主要变化。
这些年,豫阳市一直在往南边展,北边渐渐地就成了老城区,基本上与十年前没什么变化。
而秦海离家时,他家就在豫阳市的最北边。
到达目的地以后,秦海给了中年妇女一张百元的钞票,说了一句“不用找了”,就下了车。
果然还是十年前的街道,只是水泥路面上比十年前多了很多裂痕,密密麻麻,像是纵横交错的蜘蛛网。
路两边的树木比十年前粗壮了不少,枝繁叶茂。
路边散步的人却比十年前少了许多,稀稀拉拉。
秦海走在这条十年没有踏足过的水泥路上,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他离家那年只有十四岁,如今再次回来,却已经二十四岁了。
家里有爸妈,有大他一岁的姐姐和小他八岁的弟弟,秦海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十年后的他们,十年来,他越是长大,就越觉得自己愧对家人...
远远地,秦海已经看到了家里亮着的灯,因为是临街的门面房,所以家中大厅里的灯光格外的明亮,即便透过毛玻璃,光线也能照亮玻璃门外很远的地方。
秦海站在玻璃门外,犹豫了很久之后才推开了身前的玻璃门。
玻璃门刚一推开,大厅里的景象就映入了秦海的眼帘:一张麻将桌周围坐了一圈人,四个打麻将的,以及一群看客。
秦海第一眼就认出了他的爸、妈!
即便已经离家十年,即便他离家的时候只有十四岁,但是,秦海还是第一眼就在人群里认出了自己的父母!
“老秦,你家来人了。”有人最先注意到秦海。
正在抽牌的中年男人缓慢地从牌桌上拿起一张牌,同时扭过头向秦海望来。
他的右手被白色的绷带包住了两根指头,拿牌的过程似乎很吃力,当他的目光触及到秦海的时候,他那拿牌的手突然就抖动了一下,牌掉在了桌上。
“咋回事,手指还疼吗?”坐在他对面的是个中年女人,见此状况,忙关心的问道。
老秦没有吭声,而是用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秦海,然后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因为不小心,他把麻将桌的桌面掀翻在了地上。
这时,所有人才现了老秦的不对劲,都顺着他的目光朝秦海望去。
所有人中,有两个人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样,一个是老秦,一个就是刚刚对老秦出言关心的人,而这两个人,正是秦海刚一进来,就一眼认出了的他的爸妈秦元和周玉!
“你...你找谁?”秦元的声音有些抖。
他现在的感觉很不真实,如在梦中,如果不是旁边有一堆人在,他真准备伸手打自己一个耳光,看看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周玉也同样用热切的、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秦海,一眨不眨,似乎很迫切的想要从他嘴里听到一个答案,同时又害怕听到。
秦海看着这样的父母,突然就觉得鼻子一酸,嘴里不自觉的就出了声音:“爸...妈...”
他的声音很轻,根本不足以让厅里的人听到,但是,秦元和周玉却真真切切的将这两个字听在了心里。
“散场了,散场了...”
秦元突然就有些手足无措的对牌桌四周的人说道,“很...很晚了,今天就打到这里吧,大家改天再继续...”
周玉也忙着附和,只是声音颤抖的厉害。
能聚在一起打牌的都是附近的邻居,大家见主人下了逐客令,彼此寒暄了几句之后,就都结伴回家了。
转眼之间,大厅里就只剩下秦海和他的父母。
“你刚刚叫我们什么?”
秦元和周玉几乎同时冲到秦海的面前,异口同声的问道。
秦海的目光瞬间就变的柔和,回道:“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