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发现她越发的不了解如今这世道,说话也越来越小心。
薛宏说了一番话有些累了,就着薛母的手喝了几口水,等把茶杯放下,才对宝钗一笑:“宝钗既然好了就该上学去,因着为父这病你已经很耽误功课了,若是再不上学,恐考试时要落人后。”
上学?宝钗心内暗惊,低头小声道:“我还是不放心父亲,还想伺侯父亲几日。”
“罢了。”薛宏摆摆手:“家里这么多下人,哪里能让你劳累,再说我也无事了,很不必我儿耽误功课。”
宝钗见薛父说的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就低垂着头不再说话。
恰好这时候有丫头来报说京城贾府姨太太送了药来,薛母就带着宝钗出了里屋,到前厅时就见一个婆子站在厅内,手里拿着一张颇厚的纸,见薛母出来,就赶紧递上去:“太太,这是姨太太邮寄药物的送货单子,还请太太在上面签了字,我好拿去给邮差。”
薛母应该是常做这类事情的,很快拿了笔在那纸上写了薛宏的名字,那婆子接过药纸出去,没一会儿功夫身后带着两个婆子抬着一口大箱子进来。
箱子封的严严实实,上面写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字,薛母让婆子拿剪刀把外边包的布还有封的条子拆了,打开箱子盖,见里边确实码了许多药材,另有一封信装在里边。
薛母等婆子们退出去之后拿起信来拆开,看了许久后叹息一声:“你姨妈如今越发的不像了。”
“姨妈信里都写什么了?”宝钗眼见着母亲和王夫人来往,心里憋着一股怒火,她恨不能使劲撕了那信,让自家再不同贾家往来,躲的远远的,终生不见贾家的人最好,只是知道现如今母亲还是极信王夫人的,她也不敢造次。
薛母坐下,拉了宝钗过去:“你姨妈家的珠儿去了,珠儿媳妇拼死拼活生下一个哥儿,可你姨妈硬是怨恨你珠大嫂子克夫,怨恨兰哥儿克父,竟是不喜他俩,恨的什么似的,你珠大嫂子在家里光景实在难过。”
宝钗想了起来,前世也是这个时候珠大哥哥去世之后王夫人恨透了李紈和贾兰,对贾兰不闻不问,对李纨使命的作贱,把一个好好的年轻媳妇搓磨的心如死灰一般。
“要我说,这哪里能怨得着珠儿媳妇,兰哥儿更是怨不上了,你姨妈也太牛心左性了。”薛母还在念着,宝钗笑笑:“妈说上两句就算了,总归是别人家的家事,咱们插不上话的,妈若是怜爱珠大嫂子,以后往京城送节礼时给她些实用的东西就是了。”
“我儿说的是。”薛母暗暗点头,又拉宝钗坐到自己身旁,摩挲她的发顶:“我儿是不是不愿意上学读书,照我说,女儿家长的好一点,能理家掌事,再识几个字不做睁眼瞎就成了,何必读那劳什子书。”
“妈……”宝钗把头埋进薛母怀里:“我乐意读书的,读书使人明理,再说,如今这世道一日三变,谁知道明儿什么样,总归多读些书不是坏事。”
想到这里,宝钗又想到母亲对哥哥的溺爱,就想劝上一劝:“妈,我总归是个女儿,不能给家里顶门立户,咱们薛家以后还要靠哥哥的,母亲很该让哥哥多读些书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