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棋姿胆识如此惊人,子规下死眼紧盯着对方,不过也只一下,随即便雍容大雅,含笑而语:“姐姐这话说得,直叫折杀妹妹了!咱们一生之幸,都只系在大爷一人身上,我不护为他,岂不直损了你我一辈子福份?因此也不叫得亏于我,大爷就在,我也不许人提这个。艾拉书屋 我原不只为他,也为了我自己的心。”
棋姿见这话说得,全不是当日子规风格,抬眼再看,却见对方凤眼含威而露情,柳眉晕杀而带媚,绝非当日清冷模样了。棋姿一眼看去,这就愣在了当地,心里直感到意外,莫非,这丫头真就爱上大爷了?莫非, 她真不知道那天,是谁在背后。。。。
棋姿不敢再想下去,如今子规既然不提,她更不愿去捅那马蜂窝,就当是为了大爷,为了他,最好,也最合适。
子规虽则面上带笑,却于心里冷冷结出冰来,眼里更是层层重锁着雪雾,可惜棋姿此时不敢看她眼神,不然,定会心悸,觉出异常来。
日头悄悄走过树梢,光影流动间,隐隐约约可见,人心晦明。
棋姿回去自己屋里时,绮墨正在收拣榴哥儿的护心和毛衫。棋姿见榴哥儿坐于床边,正手里耍个玉蝉,便对绮墨嗔道:“你又拿这个出来!看小孩子不当心,一会儿丢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寻不见可就坏了!”
绮墨微笑回道:“这有什么?哥儿是谁?现当朝一品尚书大员之子!独子!就丢个把玉器玩意,当什么紧?多少好东西堆着,等哥儿去领呢!姨娘这就小气起来了。”
棋姿不出声地叹了口气。坐在榴哥儿身边,小心将那只玉蝉拈起来,又用块红帕包好,交给绮墨道:“这是他爷爷给的。自然要好生收着。你也知道,安老爷他,不比旁人。”
哥儿见玩得好好的东西。忽然就人拿走了,心里生气,小嘴向下一撇,眼泪就出来了,双手举起向着棋姿,挣着要拿她手里的红布包。
棋姿硬下心来,将那小包裹塞进绮墨手里。回身将榴哥儿抱起来,口中哄道:“哥儿乖,哥儿巧,看明儿给哥儿买个大元宝!”
绮墨心疼孩子,不免有些抱怨道:“姨娘也太过小心!哥儿才多大?就给他玩玩又怎么样?左右在这屋里。又不出去,丢不掉!”
棋姿忽开怒腔,冲着绮墨就大声嚷道:“哥儿不晓事,你难道也不晓事?这玉蝉是一般玩器?若这东西丢了,日后我拿什么去大爷面前,提点他,榴哥儿对安家,对安老爷有多重要?莫说这是只玉蝉,安老爷一句话。一个字都比安家任何人事重要百千万倍!这东西来自于他老人家,那就一星半点损失不得有!”
绮墨愣住了,不明白对方火从何来,抬眼再看,棋姿已是眼中含泪,她心下黯然。因此也就闷声不提,哥儿却被突入其来的呵斥吓住,以为是骂自己,由气转惊,小脸涨得通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将棋姿的心都哭碎了。她本就是忿气满怀无处着,如今更是双眼泪中再添愁。
绮墨由棋姿抱着哥儿哭了一会儿,过会方将孩子接过后来,轻拍片刻,哄他停下哭声,又从桌上递上块玉香软糕,放进他手里。榴哥儿手里捏了小块碎糕,来不及地放进嘴里,尝出甜味后,便破涕为笑了。
“好了好了,哥儿已经不哭了,娘也别再哭了吧!”绮墨用手轻轻碰了碰棋姿,强作笑容,安慰对方。
棋姿见她如此,心里羞愧难当,又见她手臂上衣服下,高高鼓起一块来,更是难过不已,忙一把拉她坐于身边,垂泪低语道:“绮墨妹妹,叫你跟了我,当真是受累受罪,若你还在大奶奶身边,又或者,跟了子规去,断不会受这份辛苦。”
绮墨紧搂榴哥儿,在他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故意若无其事地回道:你以为我想跟你?我只要跟着榴少爷!看这小样长得多好!将来大了,定也跟他爹一样,名门之后,虎父强子!到那时,还愁什么辛苦?就是享不尽的福了!”
棋姿明知她在宽慰自己,唯有领情:“盼能如你所说,那就是我棋姿上几辈子修来的了!”
绮墨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姨娘去过那边了,你看子规现今如何?身子大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