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东又剥了颗糖,递给他。
嘉越坐到他旁边,张嘴,他很有默契地扔了进去。嚼了两下,嘉越努努嘴说:“橘子味的?还不错。”
“家里捎来的。你知道的,我那堂姐,每次出国就带回来一大堆吃的,甭管想不想吃,买了再说,吃不掉的都运给我。”
“有免费吃的你还挑?”
文东笑着打他。
嘉越躲了两下,不耐烦了,一把打开他的手:“别闹了别闹了,说说怎么对付那女人吧。”
林文东说:“其实,我觉得也不是非常困难。”
嘉越扫了他一眼。林文东自顾自点一根烟,叼在嘴里。吸了两口,他靠过来,夹着烟的那只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只要你肯,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
“还记得你高一时候的那个音乐老师吗?”
嘉越皱着眉回忆了会儿:“谭清芳?”
“对。”林文东坏笑道,“就是那女人,喜欢穿黑色蕾丝,眉毛文地跟一条线似的。”
“好端端的提她干什么?”
“你忘了那女人是怎么被开除的?”
嘉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林文东换了个姿势,裂开嘴笑了,手里的烟快燃到尽头了,嘉越真担心烧到他的手指。他当然知道林文东什么意思,不过觉得,那事和这事不是一个层次的,还犯不着这样。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那和这有什么关系?”
“别装傻啊你。”林文东顶了他一下,嘿嘿笑道,“照我说啊,女人都是一个样,楚公子出马,还不是勾勾手指的事情。”
“你说得真是猥琐。”
“话糙理不糙啊。谭清芳那女人,那会儿还不是整天板着张脸,有事没事找你麻烦,让你下课去她办公室,弄来弄去,还不是打着那注意。”他低头弹了一下烟灰,“这女人,谁知道她是不是……”他轻蔑地笑了一声。
“少来,要去你自己去。”嘉越说。
“我倒是想啊,不过,人家分明不喜欢我这款。”他伸出手和他的比一比,“比我白五个度不止吧?这个年纪的女人,就喜欢你这样高高瘦瘦的小白脸。”
“你怎么不去死?”
“别闹啊,别闹!等搞定那个女人,我随你打,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你说真的?”嘉越停下来,也被激起了一丝意气。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清石已经着手整理备课。前几天她抽空考了一场试卷,这帮学生什么水平,心里也大约有底了。
楚嘉越和林文东最近很老实,抄的课文也按时交了。这么乖,她委实有些不习惯,不过也没放在心上。星期六下课,她像往常一样沿着走廊离开,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忽然被人拉近了一边的杂物室。
杂物室没有窗帘,也没有玻璃,靠窗口的地方只有一扇百叶窗,斜向下打着。阳光从外面进来,只能照进一点点,又有一堆东西挡着,很暗很暗。地上又堆了一大堆的东西,有废弃的扫帚和畚箕,也有跳高用的垫子,甚至有大型的书架横在中间。
沈清石被拖进来的那一刻,差点喊出来。下一秒,嘴巴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她听到这人在她耳边说:“老师,是我。”
她怔了一下,认出是楚嘉越。
“……”
见她平静下来了,他放开她。
沈清石转过身,脸色不太好看:“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什么话不能在外面说?”
他没说话,走过来。有年轻男子的气息,渐渐在头顶接近了。黑暗里,他好像是低下头,清石一凛,趔趄着退开两步,转过身。
他的吻就这样落了空,尔后,轻轻地笑起来,笑声渐渐大了。
清石从来没这么愤怒过,声音变大,掷地有声:“你吃错药了?”
他在她背后说:“没啊。”
她满腔怒气无处发泄,霍然转身,撞上他白玉面孔上漆黑的平静的一双眼睛。气势顿时消减,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听见他说:“你是不是故意找我麻烦啊?”
“我找你麻烦干什么?”
“谁知道啊。”
他说话的语调非常平静,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什么。清石在黑暗里眯了眯眼睛,定睛看他,这双平静的眼睛里,还有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这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有的一种东西,放肆、不羁不过他藏得更深一点。
她压抑着怒火说:“开玩笑也有个限度。楚嘉越,别以为你家里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为所欲为?”
他咀嚼着这四个字,侧头一笑,走到门口。只听“啪嗒”一声,那门就上了锁。变故来得如此之快,快得她根本没时间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