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材室里很黑,阳光被窗口的一块墨绿色窗帘布遮住了,几乎照不到里面。沈清石觉得自己的心跳地很快,手心都湿了,糊了一层的汗。但是,当事人明显比她镇定多了。她探出头想看看他们在干什么,却听见陈舒晴这么说:“林文东,你没意思的。”
对方嘘了一声,吊儿郎当地坐到坐垫上。但是,清石觉得他其实很紧张。
“什么没意思啊。”他哼了声,叉开腿坐那儿,拍拍旁边的位子,“你坐下来说。”
陈舒晴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晌没说话。林文东忍不住抬起头,却发现她一直凝视着自己,没意识地笑了声。他的脸燥热,有意气涌上来,忽然站起:“你什么意思啊?”
林文东有点烦,有点恼怒,也不知是不是黑暗给他撞了胆,他拽住了她的手腕就把她推到窗边的坐垫上:“你信不信……”他咬着牙,陈舒晴却像看好戏似的,脸上没点畏惧的神色。他火了,一股脑儿就亲上来,结果被她狠狠掌掴了一巴掌。
“清醒了没啊?”陈舒晴走到门口,开的那一瞬,阳光照进来,眼前不断有白光在闪。她背着他笑了两声,好像是在说“你这个不自量力的小孩子啊,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这件事在沈清石心里烙了一个印,重新审视自己后,深觉还是缺少什么,归根究底则是底气不足。不过,这种事情,烂在心底更好了。
之后,她也没有再提起。
两个当事人好像也忘了这段小小的插曲,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带着这样的心情工作了两天,没精打采的模样,坐在对面的陈舒晴也看不过去了:“过几天就开学了,事情实在多就放放。”
清石回头看她。
陈舒晴微笑:“你一脸疲惫,累得恨不得趴下。”
清石看着她,看她端庄的衣着,淡雅的妆容,还有恰到好处的微笑,脑海里闪过的却是那个器材室里裸着半身不断叫唤的女人。
不知不觉,手心沁出一层汗。
“我说你这样好脾气可不行。”陈舒晴虽然来得晚,却比她自来熟多了。她说:“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吧?”
“……好啊。”
二中东门出去,步行十几米有一条小吃街,毗邻凤凰小区。她们走一会儿就到了,还没深入,路边已经有很多摆摊的小贩了。
陈舒晴看到有卖红薯的,跑过去买了一个,作势要分给她一半。她忙说不用,陈舒晴说:“你们老家不吃这个吗?”
“吃的,不过我不怎么喜欢。”
“我可喜欢了。”她剥着滚烫的红薯,龇牙咧嘴,差点扔出去。
“我来吧。”清石从她手里接过红薯,把塑料袋折半包住,手里的热度没刚才那么强了,她小心翼翼撕开外皮,一点一点去除,然后一掰两半。
陈舒晴看到她灿烂的笑容,怔了一下,然后听到她兴高采烈地说:“这不就好喽。”
“谢谢。”咬一口,还真是香。“我请你吃饭。”她说。
清石推脱了一下,也没太过矫情。
纠结的是“吃什么好”的问题,陈舒晴提议说:“内街新开的乌鸡药膳堡不错,有没有兴趣尝尝?”
“你决定吧,我没差的。”人家付钱,再挑三拣四也太过了。
星期六,店内没几个人。她们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不刻就有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了,问:“两位吃点什么?”
清石随意翻了几下,传给陈舒晴:“我不懂这个,你点吧。”
陈舒晴点点头:“也好。”
看了会儿。
“先来一个高汤老鸭火腿汤底,配菜嘛……乌鸡白粉条爪、香菌茶树菇、高汤肉末……”见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清石出声说,“够了吧?”
陈舒晴没什么概念,看着她,想了想:“够了?”
清石点头:“拿不够再加嘛。”
陈舒晴想了想,把菜单给服务员:“那就先这样。”
等待的时间不是很漫长,菜不一会儿就上了。汤底上地最快,锅子用钢盖盖着,服务员小心地把它放到电磁炉上。
陈舒晴叹道:“我们那会儿,烧的都是煤炭,哪像现在这么先进。”
沈清石不知道要接什么,胡乱接了一句:“时代在进步嘛。”
陈舒晴说:“是啊。不过有的还是那时候好,进步是进步,退步的也多啊,像我们家……”她忽然不说了,清石诧异中,顺着她的目光往角落里望去。
那是比她们这双人座大很多的圆桌,几个年轻人围在那里说笑。他们是刚来的,菜只上了一两样,清石觉得其中两个人很眼熟,定睛一看,终于认出来。
是熟人。
楚嘉越和林文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