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石知道瞒不过他,于是不再说话。谢从洲拉着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她,她不再说话,只是抿着唇,脸色越来越阴沉。
她的肩膀慢慢抖动起来,最后竟然嗤嗤笑出声。
谢从洲按住她的肩膀:“如果可以,我帮你。”
沈清石抬起头。
“当然,也帮我自己。”
之后的日子如此平静,沈清石每每想起这个早春的夜晚,总觉得不真实。这样的情景,她人生中的第二次逆转,竟然是这样的平静和安详。
杨子欣交了男朋友,有一次礼拜六约出来见了。对方是国企的一个大男生,白皮白净,身材消瘦,书卷味很浓。和他说话,似乎不爱搭理,显得有点冷淡。沈清石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调侃杨子欣,怎么也找了个比自己小的?
杨子欣说,没办法,缘分到了。以前老笑话你,到了自己,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
沈清石搅拌着柠檬汁,目光转向窗外:“是啊,是啊。”
“你呢?现在一个人……”她说得忐忑,显然对于之前的事情,怕她心有隔阂。但是,沈清石看起来非常自然,似乎那噩耗只是一场感冒一样简单,过了就好了,痊愈了,一个小小的后遗症都没有留下。
“没啊。”
杨子欣一怔:“有了新的?”
她的男友季优显得百无聊赖。后来听到她们谈起要一起逛街逛百货,眉头更是皱起了。二人聊得正兴起,他站起来。
杨子欣看着他:“怎么了?”
他看看表:“我想起来下午还有一个报告要发表,先走一步。你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去吧。”
“……这个地方很难打车的。”
“打个的,不费时间。”
“不是这个意思。你说你今天接送我,我才到这里来。”沈清石在一旁,杨子欣觉得拉不下这个脸,板着脸说,“你什么意思?怎么说话出尔反尔?”
季优说:“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任性?我真的有事情,怎么可能随时随地围着你转?”
“你什么意思?这是嫌我老了?”
“不是。”
“你走。”
“你不要后悔。”
多么任性,简直像小孩子过家家。沈清石抿一口柠檬汁,拨了拨垂在耳边的头发,心里为这两人发笑。不管多大年纪的人,遇到爱情,立刻变成三岁小孩。这和智商无关,这是本能。而且可以预料,不管现在吵得多么热闹,过几天又变得如胶似漆。
叫人说什么好?
半个小时候,两人大致吵完,沈清石的柠檬汁也喝完了。
杨子欣还在哭,捏着帕子,不情不愿地在那里嚷嚷。沈清石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懒洋洋地说:“都多大了啊,你和他一般见识?不是还挺喜欢他的嘛,那就谦让一起。谦让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就是会怎么样!”杨子欣不依不饶。
“那就掰了吧。”
杨子欣彻底熄火了,对她怒目而视。一句话,软肋被击中,她不想分手,就是想闹一闹,让自己在对方心里看起来多几分价值,也让自己多几分安全感。她不情不愿地说:“你不明白,他家境不错,在邵阳城区有两处房子,又是公干,别提多拽了。我哪能和他叫板啊。这不,一帮女人都虎视眈眈我这个位子呢?”
“那你还闹?”
“这不,情不自禁嘛。”三句话,这人又回到以前的老强调,腿也架起来了,烟也叼起来了。
沈清石摇头叹气。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一句怎么说来着的?
狗改不了□□。
她踩着傍晚的霞光回到房子里。门口的佣人对她问好,沈清石也对他们点头。一进门,就听到了凉凉的奚落声:“都还没进门呢,就一股少奶奶派头。真以为我哥一定会娶你?”
说话的是楚嘉琳,她已经连着来了三天。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谢飞澜。
沈清石对她们点头,自顾自上了楼。
楚嘉琳快气炸了:“你给我站住!姓沈的,你给我站住!”但是,不管她怎么喊,得来的只是佣人恭敬地“请她们出去”。
这样的骚扰,沈清石已经习以为常。
她对着镜子卸妆,安安静静的样子,张妈有些看不过去,忍不住说道:“小姐,您就不该这么好说话。她只是先生的妹妹,还不是亲的,怎么能对您这样颐指气使呢?”
张妈是在楚家伺候了十几年的老人了,楚嘉越不久前搬出来之后,她也跟出来了。自从沈清石住进这里,她看到楚嘉越对她的态度,心里自然有个谱了。她说:“小少爷对您其实很上心的,您又何必不断地让他伤心呢?”
张妈恨恨道:“小少爷不久前还问我结婚要准备什么呢?他是真的上心,但您怎么不给他机会?谁那么好的耐性,又有一帮子狐朋狗友撺掇他,他这才一个礼拜都没回来看您呢。”
沈清石无动于衷。
上个礼拜,他们又吵了一架,至于吵架内容,自然不言而喻。不过,具体的原因只有她自己明白。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从见到谢从洲的那一刻和儿子的死讯开始,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张妈叹气,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那些个外面的女人,哪个不想攀上小少爷,您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张妈,我累了,你先去休息吧。”
沈清石对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