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了一下,梅德的眼光又回到二妞身上,晚上二妞送来时他也没注意尸体是个啥样。现在有了这个重大发现,梅德索性撩开白布,在二妞身上细细地搜寻起来。
另一只手上,没有东西。
耳朵上,没有东西。
脖子里,也没有东西。
梅德的眼光忽然变得很奇怪,他盯着二妞的胸前——那里露出一大片惨白的皮肤,再往下一些,是圆鼓鼓的弧形,弧形的最顶端,是一粒紫色的葡萄。
“呼哧……呼哧……”
寂静的深夜里,只有梅德的喘气声回荡在冰冷的屋里。
外屋炉火的光芒从门缝里照进来,忽明忽暗。
梅德喷着酒气,大张着嘴,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一块裸露的皮肤,手慢慢地……慢慢地伸了过去……
伴随着窸窸窣窣解开衣物的声音和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炉子上的鸡烤糊了,冒出一股黑烟……
阴风无声无息地吹起,窗帘扬了起来,屋里的地面缓缓地结上了一层白霜……
蓝猫剩第二天白天再来的时候,梅德的态度好了许多,看起来几乎有点媚谄的味道了。
他满脸笑容地把蓝猫剩让进屋里,搬了把椅子放在火炉旁边,硬按着蓝猫剩坐下。
炉火熊熊,上面的铸铁炉盖被烧成了暗红色,可是不知为什么,屋里还是又阴又冷。
梅德嘟囔着往烧得很旺的炉子里添了一铲煤,这才挨着蓝猫剩坐下。
蓝猫剩不安地在椅子上扭了扭屁股:“梅德叔,我要进去看我媳妇,我给她拿了吃的。”
梅德满脸笑容:“进去吧进去吧。”
蓝猫剩出来时,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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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宝豆梦里吃到一只烤麻雀。
麻雀烤得金黄金黄的,冒着热气,滴着油脂,上面撒着孜然和辣椒粉,看起来就特别香的样子。
颜宝豆很明确地知道,铁签子上串着的这只麻雀就是自家房檐下那窝麻雀中的一只。
撕下一条麻雀腿,细细的,上面的肉纹理分明,散发出一种奇怪的,沁人心脾的香气。
正要往嘴里送,麻雀消失了,颜宝豆打了个冷颤,从梦里醒来。
这已经是第四天做这个梦了。
那窝麻雀今年又生了一窝小麻雀,春天的时候,小麻雀一个个地都学会了飞翔,离开老麻雀自己过生活去了。
现在留下的只有那两只老麻雀。
颜宝豆想起了去年春天掉到地上的那只小麻雀。
它学飞的时候遇到了颜宝豆,被机灵的孩子脱下外衣猛地一兜,逮住了。
在麻雀腿上拴了根细绳,颜宝豆只把它牵在手里玩了两天,小麻雀就死了。颜宝豆其实很难过,他没想过小麻雀会死,他原本打算玩几天就放它飞走的。
今年新孵出来的小麻雀,颜宝豆再也没去招惹过。
因为他永远都记得掌心中那个可怜的小生命,那黄黄的嘴岔窝儿,那圆圆的亮晶晶的小眼睛。
小麻雀死后他一个人悄悄哭了很久。
可是为什么每天都梦见吃麻雀?
梦里的麻雀是那么的香甜诱人,可是每到喂到嘴边的时候,梦就醒了……
外间的灶火忽明忽暗,屋里似乎弥漫着一股特殊的烤肉香气,望着黑沉沉的窗户,颜宝豆突然特别特别地想吃自家房檐下那窝麻雀。
这种小事情,只要他提出来,肯定能成。因为,他有个特别护犊子的娘。
颜宝豆的母亲颜婶,四十来岁才生下这么个宝贝儿子,把个孩子亲得要命。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摔了,颜宝豆要星星,颜婶立刻就去编绳梯准备上天。
也不知怎么回事,被颜婶这么宠着,颜宝豆竟然还是一个很乖觉很听话的孩子。
俗话说,七岁八岁惹人嫌,人不嫌,狗也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