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得看人,搁在褚玉璞那边,周赫煊绝对不敢这么玩。但张学良却是个例外,这位爷太心软了。
去年郭松龄叛乱,张学良先是写信劝阻,后来实在不成,又两边说好话希望和解。最后直到郭松龄兵败被抓,张学良都还在替他求情,希望把郭松龄送去国外留学避难。
张学良对叛徒都如此仁慈,更何况是自己人。周赫煊表现得越正直无私,就越容易取得信任。
谷瑞玉面对周赫煊的顶撞质问,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自责道:“是我考虑不周,多谢周先生了。”
张学良虽然说不出话来,但还在疯狂挣扎,眼中尽是哀求之色。猛然间,他把椅子都带翻了,整个人横摔在地上,脑袋不停磕撞着地板,显然是痛苦得想要自杀。
“六帅!”
众人齐声惊呼。
他们似乎把周赫煊当成了主心骨,全都向他看来,等待着周赫煊布命令。
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因为他们都不敢对张学良不敬,只有周赫煊才没有这种顾忌。
周赫煊大马金刀地坐在沙上,对金志铭和徐寿说:“把椅子扶起来,什么都不要管。下次捆人别用麻绳,容易磨伤皮肤,换成粗一些的棉绳效果更好。”
谷瑞玉记下了,立即出门让佣人找棉绳。徐寿和金志铭则把椅子抬起来,一左一右的按住靠背,任由张学良在那儿死命挣扎。
足足折腾了一个钟头,张学良终于消停下来,周赫煊这才让人松绑。
张学良已经浑身无力了,摊在椅子上递来感激的眼神,随即便闭眼沉沉睡去。
金志铭和徐寿尊敬地朝周赫煊点头示意,然后扶着张学良前往卧室。
等把少帅安顿好,金志铭低声嘀咕道:“老徐,这位周先生胆子够大啊。”
徐寿说:“周先生也是为了帮六帅戒大烟。”
金志铭翻白眼道:“我是说他塞进六帅嘴里的那团破布。”
“那团布怎么了?”徐寿不解道。
“那他娘是佣人拿来擦桌子的擦桌布!”金志铭说完就走,嘴角忍不住抽抽了几下。
“啊?”徐寿目瞪口呆。
待到上午十点多,谷瑞玉才来找周赫煊:“周先生,小爷请你上去。”
周赫煊拿着两份策划书,随谷瑞玉来到卧房,对床上躺着的张学良道:“六帅可还安好?”
对张学良的称呼是很讲究的,张作霖叫他“小六子”,外人称他为“少帅”,姨太太唤他“小爷”,世交长辈称字“汉卿”,关系好的尊称“汉帅”,只有亲近下属和身边人能喊“六帅”或“六爷”。
周赫煊如今算是自家人了,自然该喊“六帅”才显得亲近。
张学良撑着坐在床沿上,苦笑道:“感觉像是死过一回。还要多亏赫煊,换成别人都不敢对我放肆,今后戒大烟只能仰仗你了。”
“换成别人我也不敢放肆啊,”周赫煊笑着拍了句马屁,递上手里的策划书说,“六帅请过目,这是我昨晚连夜写的。”
张学良看着那缺斤少两的行草简体字一阵眼晕,但勉强还是认得出来,当下便仔细阅读起来。
策划书有两份,一份是重办《大公报》,一份是筹建“中华希望教育基金会”。
穿越到民国已经三个半月了,周赫煊总算能干点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