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源本想装作没看见,但见她神色微见局促,心中一软,淡淡问道:“你有何事?”
华鑫慢慢地往进走了几步,吞吞吐吐地道:“我,我听说你这些日子以山阴县君攻讦大皇子,说是他保荐不利,让他被圣上申饬了好几天,还罚了薪俸?”
谢怀源看也不看她:“是又如何?”
华鑫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道:“上次救下的那对儿母女,也被你带出了做了证人?”
谢怀源道:“我不救无用之人。”语气虽平缓,却带着股说不出的讥诮之意。
华鑫见他伏案而坐,却不理会自己,想到两人刚认识时,他也是这般对自己爱答不理,不由得有些气闷。她目光乱移,却看到谢怀源有几缕不受管教的黑发从玉冠里散了出来,散在竹纸上,像是上好的浓墨洇开。
华鑫盯着他侧脸,有些出神,冷不丁和他的目光正对上,有些讪讪的,竟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我给你梳头吧。”
谢怀源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华鑫取过来象牙的梳子,帮他解开玉冠,让他的长发随意散落,她左右看了看,本想取来香膏润发,找了一圈才意识到谢怀源这里肯定没有那玩意,所以又重新拿起梳子,一下一下给他梳了起来。
不得不说,谢怀源的头发跟他人一点都不像,摸起来冰凉柔顺,一点分叉也没有,可以直接拉去做x柔的广告了。华鑫不由得伸出爪子多摸了几把。
谢怀源“……”
她见谢怀源没得反应,胆子逐渐大了起来,一时思绪乱飘,想着毛发乃是气血根本,谢怀源头发乌黑浓密,想必是气血旺盛,难怪看着肤白如玉却又不显得病态,她看着那一头黑发,有些心猿意马,手里飞快地动作,转眼就辫出几条小辫子来。
谢怀源斜了她一眼,问道:“还未好?”
华鑫手一抖,颤声道:“就快了就快了。”
谢怀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道:“你去把镜子取来。”
华鑫爪子又是一抖,结结巴巴地道:“不,不必了吧。”
谢怀源转过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华鑫缩着脖子老老实实地就去拿镜子了,取来后谢怀源对着镜子照了照,自然看到了那几根花里胡哨的小辫子,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华鑫。
华鑫努力诚恳道:“其实你这样挺好看的。”
谢怀源对她招了招手,华鑫胆战心惊的走过去,却被他一把揽在怀里上下呵痒,华鑫先是一怔,然后痒的感觉排山倒海般的袭来,她一边躲一边道:“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别,别碰我的腰!”
她几乎被痒出眼泪,左扭右动却逃不开,连声告饶道:“大哥哥,小公爷,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腰,啊!我的腰!好人,呜呜呜,我真知错了。”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谢怀源缓缓松开手,面色冷清依旧,衣襟不曾乱一丝,反观华鑫,目含秋水,双颊红艳似桃花,头发散乱,活脱一副被人蹂|躏过的样子。
华鑫倚在他怀里,无力地喘了一会儿,才怒道:“你怎么能这样呢?”居然挠痒痒,简直太赖皮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稚童把戏。”
谢怀源淡淡道:“有用便可。”
华鑫表情一滞,似乎是思索了一会儿,吭哧吭哧了半天才道:“我错了。”
谢怀源看了一眼自己垂下的长发。
华鑫尴尬道:“不是这个…是大皇子的事。”她抬起头,目光与他平视:“我应该告诉你的,我知道这种事…不该藏着掖着。两人在一起,最重要的便是交心,更何况是…这种事了。”
谢怀源慢慢道:“你以为我这些日子以来针对他,只是为了争男子的一时意气?为了面子?”
华鑫茫然地看着他,就听他继续道:“我只不过是想告诉他,我们谢家和他不是一路人,让他少打你的主意,以绝后患。”
华鑫涩然道:“你竟然不惜与他决裂?”
谢怀源淡淡道:“本来也不如何好。”
华鑫又有许多话想说,譬如原来就算关系不好还能顾得了面上情,再譬如这时候翻脸只怕以后会有大麻烦,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伸手环住谢怀源的腰,好似叹息地道:“我知道,你待我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