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天津之行所耗费的时间比云铮预想中要多,当然,这也是北疆海军造船厂的建造进展之快超出云铮想象所造成的虽然现在许多的船型都还只是图纸状态,而云铮所建议的铁甲舰更还停留在科学“设想”中,但云铮对此已经觉得很满意了毕竟海军和陆军的差别是摆在那里的,云铮可以花半年时间练出一支不错的强军,但他就算再怎么有后世的先进思想,也没办法在半年内搞出一个像样的海军来
他目前能做到的只是尽量的强化日后北疆海军的基础硬件,比如船只以及舰载武器这些,至于海军的训练是怎么样的,云铮所知道的实在太少,只能搜肠刮肚地找了几条后世的经验教训告诉云lang
另外便是通过南宫无雨将悍狼号的舰长“南海狂龙”方剑南直接调到北疆海军,破格委任其为“第一巡洋舰队”的指挥官——可惜的是这支舰队目前还仅有几艘旧船,真正的“巡洋舰队”几乎都还是图纸可以想象,方剑南来天津到任之后主要的任务就是两个,一是训练水兵,二是催促北疆海军造船厂加快建设,赶紧给他造他的舰队……
在天津耽搁太久的云铮终于没有选择连夜赶回燕京,而是跟上次一样住在知府衙门何益知府依旧十分识趣地让出衙门后院主房让云铮住,不过云铮仍然觉得自己似乎有必要在天津建造一个帅府行营了之前北疆的帅府行营虽然很多,但全都是分布在边境诸城,是为了在战争忽然来临之时方便大帅随时帅驾亲征时居住的,而天津并非对抗辽国的边境城池,是以帅府从来没有在天津建造过行营然而云铮现在却不得不考虑这个事情了,因为在云铮的规划中,日后天津港便是北疆海军的主基地,以他对海军的重视程度,必然经常会要来天津巡视海军,届时天津没有行营就会很麻烦
于是第二日一早赶回燕京之后,云铮便以少帅身份下令调拨一批工匠到天津修建帅府天津行营未免担上大兴土木的名声,云铮对天津行营的大小亲自做出了规划,对其使用的材料以及行营内的装饰物都非常严苛,可以说这座行营建立之后,与其说是帅府行营,不如说就是一个永久性军营,既不追求什么格调,也不追求什么风雅,纯粹只看面积和坚固程度,任何人看了云铮设计的行营一定会觉得他的节省已经到了吝啬的地步了
回到燕京的云铮,一口气也没来得及歇,便接到赵文长的报告,说是文学院已经建好了,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正式开院云铮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揉了揉鼻梁顶:“准备一下,三天后正式开院,我会亲自撰文,广征学士另外,帅府和巡抚衙门都要立即发布通告,将此事布告天下”
赵文长点点头,躬身道:“是,少帅”
----------------------------------------云铮在燕京大张旗鼓准备文学院的开院典礼,而身在岳阳的岳阳王林曦却正为文学的事情恼火:他刚刚接到的圣旨让他极为不满
事情要从林曦这个“六贤王”的称呼说起
林曦之所谓比较为士林所看重,并且被称呼为六贤王,主要便是因为他本人文才不错,并且一贯善待文人士子,无论是前去洛阳科举的举子,还是途径洛阳的寻常士子,只要愿意去岳阳王府呈上诗作辞赋,若可通过岳阳王府“九学士”任意一人的赞赏,林曦便会为此人送上赏钱或者盘缠别看文人士子们平时好像一提钱就皱眉,就说什么铜臭难闻,但其实每天前往岳阳王府的人依旧络绎不绝其中有些人是为了图名:得到岳阳王府的赏钱说明他们的诗作或者辞赋已经很有一些水准;也有些是为了图财,这种一般都是寒门士子,他们之中有不少家境贫寒之辈,游学洛阳或者来洛阳备考,盘缠不够用,便只好拿自己的看家本事来卖钱,一般自问水平不错的便会跑去岳阳王府求得赏钱,因为这个钱乃是雅钱,总比在街上帮人写状纸、抄书稿之类来得高雅至于水平不济的,那自然就只好去抄书写状甚至测字算命去了
岳阳王自从开始这种品诗赏钱的办法之后,果然在士林之中立即名声鹊起,成为许多读书人吹捧的贤王不过这个赏钱制度也有麻烦,麻烦就是花钱十分厉害
林曦跟林玉妍不同,林玉妍的隐凤斋好比是在帮她皇帝老爹赚钱的同时自己稍微抽成,这个钱可谓无本生意,所以赚得很多然而林曦早早被封王,之后就只能靠王府的一些收益来支撑这么大的用度开销,那钱自然是不够的先前还有林玉妍这个亲妹妹支援他一些,待林玉妍嫁给云铮,按照大魏男尊女卑的惯例,她的钱就不能再随意用到娘家去了,林玉妍是非常注意这些细节的,所以自那之后便没有再给哥哥提供资金,如此以来林曦的财政立即捉襟见肘,到最后被万昌皇帝知晓了此事,他却是当今最有钱的主,国库虽然空虚,皇帝的内库却是极为富庶,于是他大手一挥:“岳阳王所赠士子诗词赏钱,若有不足者,着内库拨给”
林曦就好比饿了三天的野狼忽然见到大肥羊一般,立即抖了起来,赏赐也更加大方了只是他却没有发现一个隐患,就是他岳阳王府的开销竟然已经超过了东宫……
悲剧,就是这么引起的
十天前,左相秋临江上疏千言,谏万昌天子曰:“臣临江言:昔圣人制礼,尊嫡卑庶,谓之储君道亚睿极,其为崇重,用物不计,泉货财帛,与王者共之庶子体卑,不得为例所以塞嫌疑之渐,除祸乱之源而先王必本人情,然后制法,知有国家,必有嫡庶然庶子虽爱,不得超越嫡子,正体特须尊崇如不能明立定分,遂使当亲者疏,当尊者卑,则佞巧之奸,乘机而动私恩害公,或至乱国伏惟陛下功超邃古,道冠百王,发号施令,为世作法一日万几,未尽其美,臣职在谏诤,无容静默伏见东宫料物,岁得二十四万段,付市货卖,凡直六万三千贯岳阳王支别封及廪物,一年凡直八万六千贯文此便储后俸料,翻少於诸藩,朝野闻见,以为非是陛下往年行幸,自诸省还,太子於阙首献食,家令无物可用,遂内出绫彩,货充鼎实预是宫臣,谁不闻见?陛下必以为岳阳王府支用见不足,人多费广,此理可通然则至於储君,更宜增益臣谨按汉明帝披舆地图,等储君户口诸子,租岁不过二千万,明德马后为言,亦不偏得此则防其嗜欲,节其骄恣,伏愿陛下颇择汉法,宏荡无偏储君之用,微附古昔然九江王亦陛下亲自抚养,至於成立,上圣深慈,偏所锺爱《传》曰:‘臣闻爱子,教之以义方’忠孝恭俭,义之方谓国家於东宫,略同岳府即目所睹,未有殊别语其将来,不可不虑若多其室宇,唯欲崇高,赐以金贝,使其盈积,家人多於馀国,良马超於列藩,王成童之年,已得如此,长世以后嗜欲方生,岁增则欣喜,微减则失意财多则溢罕有克全宠禄过骄,安能自制昔汉窦太后及景帝,并不识义方之理,遂骄恣梁孝王,封四十馀城,苑方三百里,大营宫室,复道弥望,积财镪巨万计,入惊出跸,小不得意,发病而死宣帝亦骄恣淮阳宪王,几至放败,赖其辅以退让之臣,仅乃获免且魏王既新出ト,恒存礼制,言提其耳,且示节俭,自可在后月加岁增,爱子岂虑不足?微臣庸暗,不知大体,所有管见,愿悉言之特愿天明曲垂省览,即日诸王僚佐,皆选上才或干职有馀,识见犹阙,莫不诱王财贿,偏曲闻奏,他王皆不得,我王独得之,以此自矜,以兹为美即日僚佐,率多如此愚臣所见,特谓不然《传》曰:‘上之化下,如风之靡草也’则众人万语,不及陛下一言能成就保全唯在陛下留意子弟,置严师傅诸王之国,帝弟归藩,何尝不德音恳切,示其成败?此皆皇魏美制,以为称首,诸王尊奉,则无愆失然则刍荛之说,更有可观;愚臣千虑,或一可采伏愿陛下广加教谕,他王皆求请,有一王独足,陛下则崇赏之;他王皆戏,有一王独爱学,陛下则崇赏之;他王好猎,有一王独不游,陛下则崇赏之;他王皆营作,有一王独静处,陛下则崇赏之上好之则下为之,上赏之则下趋之雕琢诸王,皆成退素,如斯陷败,臣所不闻薰风所扇,日驰千里既教之以谦俭,又劝之以文学,惟忠惟孝,因而奖之,道德齐礼,乃为良器,此所谓圣人之教,不肃而成者也臣以不才,叨居相职,甘从鼎镬,轻敢以闻,烦心之愆,伏增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