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辛脸色微变:“走?他主动走的?”
“对!”
赵锦辛沉吟了两秒:“他走了,你回去有什么用?”
“你……”
“你回不回去,该找到还是能找到,找不到就是找不到。”赵锦辛打断他,“反而你要是回去,出了事,你还能分出多少精力去找他?你回去简直就是添乱。”
黎朔一时哑口无言。
赵锦辛走过来,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你先冷静一下。从你回房间到现在,才过了一个多小时,也就是说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到消息以及作出决定的,你不觉得太冲动、太莽撞了吗?”那声音温和平缓,听之有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黎朔呆滞地看着地毯,僵硬的脊柱慢慢放松了下去,同时伴随着一声叹息。
赵锦辛蹲在了他面前,握住他的手,微笑着说:“其实你多想一想就能想明白的,别急,别冲动,你这样都不像平时的黎叔叔了。”
黎朔勉强笑了笑。话说到这里,他当然不会不明白。他确实不能回去,就找人这件事来说,他能做的是花钱和找关系,这两样他通过电话沟通就可以,万一他回去真的被扣下了,岂不是头尾受敌、难以兼顾。
可他现在很是混乱,连凳子都坐不住了。
赵锦辛捏了捏他的手心:“你这么着急,要是为了我就好了。”
黎朔一时有些无法直视赵锦辛热切的目光,躲开视线,站了起来。
赵锦辛与俩人初相遇时很不一样。第一次见面,这个男人轻浮、放浪,像只艳丽的毒蛇,步步逼近,所以只适合远观,后来,又现他爱撒娇、爱耍赖、爱撩人,但总是控制在一个分寸内,让人厌恶不起来,甚至时常觉得有几分率性可爱,而随着接触的深入,黎朔逐渐对他表现出来的爱慕感到困惑和茫然,也窥见了他玩世不恭背后的温柔。
他对赵锦辛的印象,是从谷底一路飙升的,如今更因为无法回应赵锦辛的热情而感到有一丝愧疚。
赵锦辛也跟着站了起来:“我在国内有不少朋友,我一定会帮你找的,这个时候就别跟我见外了,找到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黎朔张了张嘴,最后缓缓点了点头:“锦辛,谢谢你。”
“不客气。”赵锦辛用食指轻轻勾了勾黎朔的下巴,“所以,你们分手了是吗?”
黎朔微怔:“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个。”
“你别逃避了,李程秀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黎朔别过了脸去:“他现在肯定很难,分不分手,我都希望他好,都会帮他。”
“你真是个好人。”赵锦辛慢腾腾地说。
不知为什么,黎朔听着这句话有几分讽刺的意味,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又或者,赵锦辛吃醋了吧。
黎朔甩了甩脑袋:“锦辛,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吧。”
“好。”赵锦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把目前掌握的信息我手机上,我去找朋友帮忙,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黎朔感激地点了点头。
由于国内还没天亮,黎朔焦急地等着那头的消息。他反复回忆着和李程秀相识之后的点点滴滴,越想心里越是堵得慌。
他有点不甘心,他自问是一个正直、善良、严于律己的人,做人做事从没有大的偏差,还一直颇受欢迎,为什么他的感情经历却总是不顺?
十来岁时那些幼稚的感情不提,他曾经最喜欢、最志同道合的大学时的男朋友,因为临时反悔、不肯和他一起去非洲而分道扬镳,这些年不管他跟谁交往,都是真心相待、尊重有加,可最后都无一例外地走向分手。
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倒是有一个人,坦诚地告诉过他,他太过理智,感受不到多少爱。
想起那个人,是他曾经颇喜欢的一个古灵精怪的小男生,还正好是他和李程秀共同的朋友,他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极度不耐烦的声音:“谁?”
“小辉,是我,黎朔。”
“嗯……”那声音清醒了几分,“哎?黎大哥,你这么晚……这么早,打电话,干嘛呀?早起俩小时,瞌睡一上午啊。”话音未落,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小辉,程秀又去找过你吗?”
“最近没有啊,今天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去找个亲戚。”
“哪个亲戚,在哪儿?”
温小辉显然意识到事情不对,急道:“没说啊,怎么了”
“他走了,给我了条短信,然后就关机了,现在也找不到人。”
“什么!”温小辉嚎了一嗓子,又道,“说、说不定他真是去探亲呢,今天打电话他状态挺正常的,也许关机是手机没电了?”
“恐怕没那么简单。”黎朔沉声道,“如果李程秀再联系你,一定要马上告诉我,或者你想到什么他可能去的地方,也告诉我。”
“我我我我现在就想。”
黎朔就这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焦头烂额地通过各种渠道找人,一下午转眼就过去了,国内也完全苏醒了,而李程秀还杳无音信。
突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把黎朔的情绪从阴暗中拉回些许,他道:“请进。”
门开了,赵锦辛走了进来,笑着说:“该跟我去喝酒了。”
黎朔无奈道:“我现在有什么心情……”他说到一半,却改变了主意,有的时候,酒还真是好东西,比如现在,他真想痛快地醉一场。
赵锦辛一眼看透了他的想法,眨了眨眼睛:“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