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井提着铜柱出去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就又回来了。
铜柱身上脸上并无伤痕,只后背的衣服湿了一片,脸白如纸。眼里满满都是惊恐,全然不见方才的镇定。不等周漱发问,就伏在地上一股脑儿地说了。
“三少爷因许久不曾与二少爷一起玩了,这阵子一直闷闷不乐的。王妃屋子里的张妈还每每总拿了二少爷已经成家立业,不能跟小孩子一起玩的话来敲打三少爷。
三少爷不知听谁说苏姨娘是……是狐媚子,把二少爷的魂儿勾走了,就想整治整治苏姨娘。
可苏姨娘总也不出门,三少爷去天水阁转了两回,见房妈看得紧,也没得着机会。
今天中午,三少爷在濯缨轩吃席的时候,一个圆脸的小丫头借着上菜的空当,塞了张条子给三少爷,上头写着苏姨娘到西苑来了。
三少爷看完就来了兴头,借口如厕,带着小人溜了出来。按着条子上写的,到了林子里,果然看见苏姨娘领着丫头过来了,三少爷就叫小人去吓唬吓唬她们。
小人蒙了脸,刚跳出去,就听见有什么东西飞过来,将苏姨娘的丫头打晕了。苏姨娘吓得掉头就跑,小人觉着情形不对,就想将苏姨娘拦下来。
谁知到了湖边,苏姨娘就自己失足掉下去了。
小人听见有人来了,怕三少爷在那儿说不清楚,所以……”
“所以你们就见死不救,不管苏姨娘自己跑了?”简莹接起话茬。
铜柱低伏在地上不言语。
周沅羞愧得红了脸,衬得白白胖胖的面皮粉嫩嫩的。不敢去看周漱的神色,低着头喃喃地道:“二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怕惹了祸又要挨了母妃的教训。我就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害她。”
“吓唬也不行。”周漱正了神色道,“苏姨娘有了身孕,仔细将养着都来不及,怎经得起吓唬?万一她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是两条人命。
害了人命是要吃官司的,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明白了。”周沅把头用力点了点头,又祈求地看着他,“二哥,你别生我的气,我以后改了还不行吗?”
面对这个小自己十来岁的弟弟,周漱从来都是心软的。兼之这一次是有人精心设计,也怪不得周沅,又呵斥了几句,便叫龙井送他回濯缨轩去,将铜柱暂时关押起来。
“看来打晕松萝和害苏姨娘落水的另有其人,而且很有些功夫底子。”因周沅没有害人,周漱心情放松了许多,脸上又挂上了闲散的笑容。
“武功再高也是小喽啰,我只要知道*oss是谁就够了。”简莹嘴上说得随意,心中却冷笑连连,好个一箭三雕。
这一圈算计下来,若是成功了,她便是没有身败名裂,也会贤名扫地,跟周漱和姨娘们离心,此一雕;
方氏这辈子最在乎的人就是周沅,还有什么比给她视为命根子的儿子扣上杀人害命的罪名,更能让她丢脸,更能让她痛不欲生的?此二雕;
方氏痛定思痛,就会因她将周沅牵扯进来,迁怒和记恨上她,婆媳关系就会彻底破裂,此三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