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份上,锦瑟很清楚庄生想表达什么,等到老太太寿终正寝那天,她和叶涵就可以真正在一起了。
至于温倩……
“我偶尔看到那边的新闻,听到那些业界专家分析说风华的内部局势,好像挺棘手的。”其实她特别怕那个女人抢了叶涵的风华。
也是到现在,她终于明白,当年若不是被温倩煽动,自己也不会那么冲动就去了泰国,被利用破坏了那场本该顺利的订婚礼。
更可怕的在于,有时候她想起来,不知道究竟是否该为叶涵没有订婚而感到庆幸,还是该为后来更强大的敌人而后悔。
似乎从一开始,她就不是她的对手。
庄生见丫头神色沉凝了不少,心知她顾忌着温倩,温倩……以前他们都将她想得太简单了。
“这些烦恼的事就交给涵少爷去头痛吧。”庄生对叶涵这点信心还是有的,关键在于那难搞的老太婆!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家女神也太犀利了,要不是她专诚去和老太太过了一回招,连消带打卸了老太太对你的防备,还把注意力转移到温倩身上,使出一记祸引江东,只怕这年一多涵少爷都要被逼婚无数回了!”
“你说什么?”锦瑟挖蛋糕的动作停止了,刚才他提到了苏月伶,和老太太过招?什么时候的事?
和小不点儿聊了许久,天快黑尽时送她回了演唱会现场,庄生直接去了旁边不远的一家号称无敌海景的餐厅,叶涵就在那儿。
“找到了么?”
刚拉开椅子在涵少爷对面坐下,正在看财经杂志的男人头也不抬的问了句。
庄四没好气的回他,“要找到了你今天还能看见我?”
叶涵笑,嘴角一弯,有点戏谑他活该的意思。
“不过我和你家小媳妇儿在街上偶遇了,你说巧不巧?”
庄生就是有这点打不死的小强精神,前一秒还流着眼泪,后一秒就能特别贱的给你笑出来,还要说点让你十分非常在意的话,刺激你。
合上杂志,抬起头,他望住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你见到锦瑟了?”
在街上?
这又不是大家都住在小区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早上他能在车里远远的看到小不点儿一眼都心满意足了,转眼庄四就在街上来了那么一出天赐的偶遇,你要叶公子怎么想?
“羡慕吧?”庄生更得意了,“我和她聊了一下午,刚送她回演唱会现场去。”
出于人道主义和自我保护,他又说,“你也别太失落,我遇着她的时候她正在买衣服,站在镜子前面来回的比划,我看八成是看到你也在悉尼的新闻才想要好好打扮自己,可我问她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你猜她怎么说?”
叶涵不动神色的看他,深眸里分明写的就是敢卖关子就杀了你。
庄生嘎然的笑笑,继续道,“她说你都没给她打电话,凭什么要她先给你打啊!哈哈!这丫头还计较这些,唉我说,反正就在旁边,要不咱一起去看看?”
反正就在旁边……
小不点儿说,他都没给她打电话,凭什么要她先打?
不是在走的时候都摆出一副我还没长大千万别来动摇我的坚决表情了么?这会儿反倒怪起他来了?
再一想,早上见到的锦瑟是一身随意的运动装,下午就给庄四巧了去的撞见在街上买衣服,真的是为了他么?
叶涵忽然很想自己去确定一下。
晚上七点多,演唱会后台充满了忙碌的身影,服装师、化妆师、造型师围着苏月伶团团转,Pink里里外外的督促,工作人员扛道具的扛道具,调灯光的调灯光,都在做最后的准备,锦瑟才拎着大包小包姗姗而归。
走进化妆间,已经换上第一套演出服的女神从镜子里盯着站在门边的小丫头,不顾化妆师正在给自己修眉,红唇一启就酸道,“舍得回来了?外面天都黑透了吧?还记得你是来做什么的么?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明知道今天有演唱会还呆得那么晚,这儿谁有你那么闲呢?”
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不好听的话,总结下来就是女神担心了。
Pink和锦瑟一道站在门边,最先反映过来,拿过她手里的东西往角落里放好,一边做和事佬道,“哎呀,晓得回来就好,又不要她上台唱,其实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小姑娘喜欢玩很正常,看看都买了什么好东西?”
一看全是衣服鞋子这些扮美的,又笑说,“早上还在说小锦瑟不会打扮,瞧瞧,多有品味!”
其实在锦瑟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澄澄就已经注意到她那身衣服了,虽然是早就流行过的款,米白的铅笔裤搭上花样简约的T恤,外面套一件黑色耸肩小西装,配上时尚的项链,加一双小巧的高跟鞋,这就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走在街上必然会被街拍的风格,谁说她不会穿了?
被人一说,大家都夸起来,毕竟丫头还小,隐约又都知道她和苏月伶的关系,谁会真和她较劲呢?
“行啦。”Pink打圆场,把锦瑟往女神那边推,“还不快过去道个歉。”
锦瑟真被他推着往前挪了两步,对上苏月伶从镜子里看自己那说不清的眼神,再想起今天庄生跟她将的那些话……
她其实很关心你的。
很关心她的……
当年为什么会丢下她呢?
都过了那么久了,在一起一年多,她也没想过要去问,整天斗斗嘴,再忙一忙,一天天过去就当算了,真正的原因,她从来没有要去追问过。
苏月伶关心锦瑟,自己心里也清楚的。
好比巡演第一场开始,她就得到呆在她休息室休息那三个小时的特权,一般人,外面坐冷板凳的位置都没。
好比这一路上成天都要重复说叶涵要将她忘记了,其实是在替她急,真有一天叶涵把锦瑟忘了,只怕苏月伶是第一个为她出头的人。
好比下午她替她梳头,给她卡刷让她去买喜欢的衣服打扮,听不得别人说她不好,必然听不得,因为她是她苏月伶亲生的。
好比刚才……
又说了一堆刻薄的话,其实,其实……
“那个……对不起啊,以后不会了。”难得,锦瑟那么轻易就道歉了,态度诚恳得苏月伶那张冷冰冰的脸都僵了一僵。
“算了。”女神终于将视线收了回去,口气淡淡的,“忙去吧。”
Pink从两母女特殊的气氛里察觉了什么,带着锦瑟一个转身,“走,夏亚那边缺人手,你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
夏亚的名字锦瑟不是第一天听了,巡演的路途上偶尔碰到在同一个地方做活动,又和苏月伶属同个经纪公司,住的都是楼上楼下,匆匆也见过几面。
不过还是今天才知道小天王有出通告前一定要吃杏仁巧克力这个……幼稚得可爱的怪癖。
“这就是今天帮你买巧克力的那位助理了!别看她年纪小,英文是我们这儿说得最好的,她……”
“她叫锦瑟嘛!认识的!”那高个子偶像整个人坐在一张瘦长的高脚椅上,仰着头给化妆师补妆,Pink还没介绍完,他看都没看一眼就喊出锦瑟的名字,真让人惊奇!
“认识的?”Pink第一反映是去看锦瑟,结果小丫头满脸迷茫。
站起来,推开了化妆师,直接走到她面前,略弯下身用自己的脸凑近她,笑得阳光灿烂,“锦瑟,你不记得我了?”
她和夏亚认识吗?
可人都来到跟前了,锦瑟只好努力去认那张脸。
客观的说这真是一张标准的偶像脸,有点坏,有点可爱,具备时下小妹妹们最喜欢的气质和五官,可是她真的想不起来……
“你五岁的时候,雷雨夜,晚上,厕所。”夏亚笑得极坏,一个词一个词的提醒她。
锦瑟疑惑的脸也逐渐云开雾散,“哦!是你!夏……小……”
“你敢把那个字说出来,我就在微博上宣布你是我女朋友。”
这威胁太有杀伤力了,还还不得跟着上某档收视率极好的综艺节目,向广大女同胞弯腰九十度道歉,对不起,我抢了你们的XXX,请你们原谅我。
然后被各种攻击。
想想都可怕,她连忙闭嘴。
夏亚给她一个‘你真乖’的奖励式微笑,转身回去继续补妆。
Pink一见没事了,身后还有一堆琐事等着他去做决定,招呼了两句便闪了人,小小的一间被隔出来的化妆间,只有锦瑟、化妆师,还有一个夏亚的助理,和他本人。
这会小天王在补妆,表演嘉宾的时间还很充裕,根本没有锦瑟忙的,她干脆和他的助理坐到了一起去,心里悄悄的不可思议!
当年在孤儿院被锦瑟小朋友揍得流鼻血的夏小胖,竟然摇身一变成为偶像明星,世界可真奇妙啊!
回想起来小时候最怕的打雷,因为有叶涵陪伴,在后来反而变成她最期待的天气,真是……
“喂,傻笑什么?因为跟我重逢,所以太开心了?”补好妆的夏亚拖了凳子到锦瑟跟前去,很想和她好好聊天的模样。
“你想多了,小天王。”脸上拉出生人勿进的表情,对给自己小时候留下心里阴影的人,没有好脸色。
“别这样嘛,好歹后来你过得比我们都好对不对?”化妆师走了,夏亚找了个借口把自己那木讷的助理支开,他靠近锦瑟小声的说,“当年你被叶家的继承人领养,一定过得很好吧?现在你也和苏月伶相认了,在身边小助理什么的,其实是想和自己的亲生母亲在一起吧?”
“你怎么知道她是我……”
‘妈’那个字,愣是被她咽了回去。
怎么感觉这人那么不靠谱呢?
可他说出来的话都句句属实,锦瑟预感很不好。
听她疑惑,夏亚就开怀的笑起来,“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你送来孤儿院没多久,苏月伶就出名了,接着每到逢年过节你生日,总会有人送来好吃的,我悄悄偷看过院长手写的那本捐赠记录,送你布娃娃衣服还有好吃的全都是一个人,你猜是谁?”
还用得着猜吗?
锦瑟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我真喜欢你这个表情啊……”夏亚想个顽皮的孩子似的,站起来从自己的运动包里取出一张CD给她看,那是苏月伶的成名曲,《挚爱》的的限量版。
“这里面有她写给你的话,就在你六岁生日那天,和其他礼物一起送到的孤儿院,我无意中看到了,你知道吗?当时我特别特别的嫉妒你,所以我悄悄把它偷走,也是因为这张CD,成为我的动力,让我朝着自己的梦想前进……”
他说时还挺陶醉,自我满足,“如果那年八月你没跟叶家的少主走的话,再等两个月你妈妈就会来接你了,本来我觉得觉得挺对不起你的,不过现在看到你们在一起,我也安心了,这张CD,物归原主。”
说完将东西塞进锦瑟的手里。
她早就僵了,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和亲生母亲差点错过的事实被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轻松的说了出来,她这么多年的责难和埋怨,是眼前的人造成的?
她这一年多和亲生母亲怪异尖锐的相处方式,想关心彼此却还要绕过大弯,带上奇奇怪怪的理由,是眼前的人造成的?
她六岁那年原本可以在金色十月和母亲重逢,从此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这一切,是当年那个将她锁在厕所,被闪电和响雷吓得不知所措的坏孩子造成的?
再看那张终于回到了自己手中的CD,上面是十多年前苏月伶年轻甚至有些青涩的模样,挚爱……那双眼睛里却写满了深情。
她听她唱过的……
你的笑,是心中无法消磨的一丝暖,你的眉,是舒心醉人的弯月,你的眼,是黑暗中闪耀的星辰,命定里的意外,意外中的美丽格外撩拨心弦,一场别离,几滴热泪,换今生独守,别太伤,我,依旧爱着你……
太过分了……
太过分了!
心里的恨意在陡然腾升,捏紧的拳头猛然间放松开,扬起手毫无征兆的狠狠甩了夏亚一巴掌!
啪的一声,打得手心都发麻,被打的人却连躲避都不曾。
小天王的脸上立刻渗出五指印,被支开去拿了个什么回来的助理看到这一幕,尖叫着跑过来护着他们家艺人,夏亚却还是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登台前都要吃杏仁巧克力吗?”他对锦瑟继续说,纵然才道歉过,却毫无诚意,那张被千万女孩子迷恋的脸充满恶作剧幼稚的恶意。
“因为苏月伶每次送你一堆礼物都要附赠几块这个牌子的巧克力,我给你吃过的,你也很喜欢的对不对?”
……
演唱会就要开始了,每个人都在忙碌,白热化的准备阶段,谁也顾不上谁。
锦瑟从夏亚的化妆间走出来,手里捏着那张苏月伶出道第一张限量版的CD,不知不觉就走到后台入场的边缘。
那张CD的主人,穿着华美,正准备登场。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Pink一见她就头痛,刚才夏亚家的助理已经来告过状了,女神的助理怎么了?能随便动手打人?这件事情摆明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我……”锦瑟抬头就先看到苏月伶,她也在看自己,只不过她看的是她手里的那张CD。
明显苏月伶也听说这丫头打夏亚的事了。
可她更清楚,锦瑟虽然以前被叶涵宠得无法无天,可这一年多都在用心认真做事,对别人的态度也谦虚好学,不可能无端端动手。
加上她手里那张异常眼熟的CD,还有她失措到极点的表情,你要当妈的怎么放心上台去唱歌?
干脆走到她面前去,苏月伶正色望着她,“跟我说,到底怎么了?”
锦瑟心都是抖的,听着外面已经在呼喊女神名字的兴奋的声音,她抬起头用那双与之极其相似的眼眸,深深的去看……
“我……”她抿唇,很想,只是忽然很想叫出那个称呼,很简单的,全世界都一样的叫法,M的音开头,对她来说却那么难。
片刻的迟疑,让苏月伶洞悉她想做什么,心里亦是跟着颤了颤,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反映,但她很确定,女儿身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奈何演唱会马上开始了。
条件反射是抬手打住,“别!我可不想千年道行毁在今天,你现在要敢叫出那两个字,我一定掐死你!”
正要听到那两个字,今天女神别想唱了,零失误的记录也不可能再保持了,那是必然上台就是抖音,激动的……
“带她去休息室。”把锦瑟推给Pink,Pink被雾水笼罩,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照做。
苏月伶转身准备登台,再场记倒数的时候她又转头回来跟锦瑟说,“你想知道的今天晚上演唱会结束我全部告诉你,现在去我休息室,不要让我分心,乖,听话。”
她立刻就懂了。
这与当年叶涵不让她去看他和拳王的比赛是一样的。
因为在乎,所以才会被你牵动了情绪。
看着那个女人登台而去,站到万众瞩目的灯光下,锦瑟只想找个地方哭。
当女神的歌声在悉尼大剧院响起时,黑色的轿车才姗姗来迟,车里高贵的男人,却不是为了聆听那一曲天籁而来。
夜太黑,又该为她擦眼泪了。
手中的是已经老旧得泛黄的CD盒子,与其他CD盒无异,封面只有黑白两种颜色,那上面的女人明明那样年轻,却选用单调的色彩表现自己,明亮的眼睛,焕发着固执的色彩。
是啊,时间这种东西,太难把握,唯有光阴影能将着分分秒秒都在流逝的东西用画面描绘了出来。
一如人生,有光鲜的那面,亦有阴霾的时刻,更曾沦落深影无法自拔的痛苦,只有将所有感觉都体会,才完整。
将四方扁平的盒子打开,里面一边放着歌词,一边是那张当年数次卖断的CD。
锦瑟把CD取出来,就发现压在下面的一张卡片。
水蓝的颜色,娟秀的字迹,一看就出自女人之手……
“给我的锦瑟:宝贝,很抱歉妈妈不能陪在你的身边,看着你成长,与你分享你的喜怒哀乐,我想也许此生你都不会原谅我六年前残忍的决定,而我,为此毫无任何辩驳的理由。每个人在一生中都会做无数的选择,将你送走是我最后悔的决定,遗憾人生只有一次,没有重来的机会。不管你在十月是否愿意跟我一起走,我都会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我很清楚,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所以倘若你不认我,我亦不会心中有怨言。即便如此,你仍旧是我的女儿,不管今后你在哪里,无论你将有怎样的人生,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我仍旧是你最大的后盾。我只想告诉你,作为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我从未后悔过当时所做的决定,你是我的宝贝,我此生最大的成就,我的挚爱。”
一滴热泪滑落,溅湿了卡片落款处的署名……沈月伶。
沈月伶。
这才应该是她的本名吧……
高高在上的女神,委婉动人的歌声,谜一样的女人,每一段你所不知道的过去,隐藏了多少心酸的秘密?
孤身呆在隔绝了喧嚣的休息室,锦瑟坐在有些冰凉的木地板上,哽咽到胸口窒痛,没有想象中的嚎啕,却能感觉心在滴血。
远处的演唱会现场不断传来一阵阵热烈的掌声,一次盖过一次的喝彩,人生总是在得失之间徘徊,体会悲伤和愉悦,而失去了她,她的女儿,是她此生最后悔的事。
相处的一年多,虽然每天都在斗嘴和互相过不去,锦瑟能感觉到的,苏月伶对她的关心,对她的忧虑,即便离开了S市都要替她将后路预留,那是只有身为母亲设身处地的为女儿着想才会有的心情。
深呼吸,将空气吸入身体的过程感受到不可抑制的颤抖。
曾经已经自己是被遗弃的小孩,曾经怨天尤人的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丢下自己,忘了人生中太多的不得已,不可能时时都意随心动。
其实,人这一生会有那样多的选择和无奈,你怎能断然的判定谁当时的错失是有心还是无意?
为什么到今天才懂……
垂下头去,在远处那片喝彩声中,压抑着无处宣泄的情感,只怪自己蠢!
孤儿院的小孩有那么多,独她自尊心大过了天,至亲就在眼前,日日相对,她却连一声‘妈妈’都吝啬的不愿意喊。
漫无止境的悲哀和悔恨在延伸,休息室的门就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毫无征兆的。
锦瑟回头去看,湿润的眼眶里进入一道熟悉异常的轮廓,一如既往的稳沉,不疾不徐向她走近,她怔了怔,第一反应竟是不明就里的疑惑,“居然产生幻觉了?”
偏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就看见他了?还是心里作用,多想这个时候他能在身边……
看着她那副又呆又令人心疼的表情,听她说出那么无厘头的话,叶涵彻底乐了,“你看我像吗?”
哪里有幻觉还能动还能跟你对话的呢?
走到她跟前就地坐下,双臂展开就将人捞进怀里,擦眼泪都顾不上了,语气深长的叹,“怎么又在哭呢?不就是打了人家一巴掌,多大回事!”
那口气倒是似极了庄生不着边际的调调。
进了后台就听说他们家小不点儿打人了,什么亚洲的小天王,名字他没记住,心下第一反映是,还好是她打人,不是被人打,护短的心情便是这样了。
然后才让庄生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锦瑟是他叶涵一手带大的,什么品性他比谁都清楚,若不是内里有隐情,必然不会动手的。
寻到了苏月伶单独的休息时,开门进来就看到背对自己盘腿坐在地上的那小团落寞到极点的背影,叶涵是又觉得好笑心里又疼得上火,欺负人都能欺负得这样委屈,他也诧异了。
走的时候不是豪言壮语的什么都不要他管,以为离开了十七个月她能长进些,结果再出现在她面前,还是给他撞见了在没出息的哭,倒不如当时不要放手,能时时看着,他还舒心一些。
“你……你怎么知道我打人了?”脑袋贴在那个胸口上,鼻息里全是她熟悉的味道,止不住确认般不停重复想的是,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满脑子不可思议,连刚才的悲伤难过都断了点,最简单的反映也忘了,只晓得一问一答,临场发挥。
叶涵纵容的笑,连原因都不去问,只道,“打了就打了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的……”她轻轻把自己推离他的怀,坐得直挺挺的,红着眼眶认真的同他说,“那个夏亚就是以前把我关在厕所的坏小孩!”
“所以你才打他?”叶涵忍住想笑的冲动,他们家小不点儿的反射弧是有多长,心思里到底有多记仇?
依稀还记得,她当年跟自己说这个故事的时候就重点说明过,被欺负的第二天揍得那使坏的小孩鼻血直流,为何现在还要煽人家巴掌?
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不是这样的!”用力吸了吸鼻子,锦瑟沉淀,似乎在找回刚才的情绪,然后哗啦一下眼泪涌出来,一边哭一边说,“要不是夏小胖,我和我妈早就相认了!”
你说委屈不委屈,气愤不气愤?
十足告状的语气,可怜巴巴的表情,那是只有对叶涵才表现出来的小孩子心性。
他当然知道苏月伶是她妈妈,夏小胖?那个坏孩子?刚才被她打了一巴掌的明星?
听她说得语意含糊,只能靠他去猜。
倒是不难想,眼下小不点儿这悔恨交加的模样,加上手里那张看上去已经有了年代感的苏月伶的CD,还有一个孤儿院里的坏小孩充当反面角色,当年若没有那个谁背地里使坏,说不定早就和亲生的父母有了交集,而后幸福生活在一起。
是这样吗?
锦瑟还在哭,肩膀一抽一抽的,看得出她很想停下来,却无能为力难以自控。
“好了,没事了。”叶涵只能竭尽所能的安慰她,帮她擦眼泪的动作都极其熟练,“现在不是挺好的么,你也和苏……和你妈妈在一起了,她如果真的有心怪你,又怎么会带着你满世界做巡回演?”
抬起头,她哭得更汹涌,发红的小鼻子闷声肯定的说,“所以我才难受呢!”
因为她妈妈不是真的跟她计较啊,天下间哪里会有母亲真的会跟儿女生气的?
嘴里说尽了刻薄话也好,还不是照样把她留在身边,虽然遮风挡雨还要找借口撑着,其实说穿了到底为什么,不都因为那是母爱,是天性!
锦瑟哭的,是现在才切实感受到来自至亲的关爱,终于领悟血缘的牵绊,叶涵是打心底为她高兴的。
“还不晚,没有错过太多。”
“我知道,就是觉得心理面特别难过,特别想哭……”这不正哭着么,停都停不下来,哭着就算了,还要愤愤然的说,“我最气的是刚才没有多打他两巴掌!”
叶涵继续忍笑,帮她出馊主意,“不然让我跟你们公司的老总打个招呼,封杀他?不好,单是封杀太便宜他了,就罚他去非洲做义演吧,你觉得怎么样?”
锦瑟拿小眼神意味不明的扫他,“看不出来你心眼这么坏。”
非洲有谁还认识小天王夏亚啊?
他不否认,“不是想给你出口气么?”
拿过她始终捏在手里的那张CD,看了附带的卡片上的内容,不得不说,叶涵那颗对外人一向淡漠的心也动容了。
没想到苏月伶也会有母性的一面,是她的女儿又如何呢?
他又不是没在孤儿院呆过,人之常情和悲欢离合看得太多,锦瑟有这样的母亲,是她的幸运。
不过,话说回来……
再看了眼卡片上落款的日期,正好是他接走小不点儿的那一年。
可想如果这东西早到了锦瑟的手里,当时他还能用一把糖就将她骗走吗?
世事无常,那么他到底是该感谢那个使坏的小孩,还是惩罚他呢?
怀里的人哭了会儿,蓦地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正儿八经的看着叶涵问,“你怎么来了?”
他一愣,怎么不能来了?
锦瑟自己抬起手用她今天才买了穿在身上的小西装的袖子胡乱擦脸,“我是说你怎么进来的,这里是后台。”不是工作人员一般人不让进。
说时还看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工作证,多了不起啊……
可是叶涵哪里像一般人?
他展眉,神情里都是随心所欲的轻松,“走进来的啊。”
来时庄四就说了,下午他请小不点儿去喝下午茶,结果那丫头竟然开始计较一杯咖啡要多少钱,以前的锦瑟哪里会想这些,真是变了不少。
懂事了。
“你是来看我的么?”她不哭了,脸上泪迹斑斑,脸色却很严肃,跟审问似的。
叶涵颔首,有点心甘情愿屈服的意思,“不来看你,难不成是来听你家女神的演唱会?”
“你都不给我打电话,发短信都没有。”她计较,心眼儿比针还小,不难猜肯定是庄生跟他说了什么,不然怎么会来?
她计较他才高兴呢!
从地上站起来,扶着她往沙发上坐好,抽了纸巾,一边给她整理哭花的脸,他一边道,“我早上就见过你了,就在酒店门口。”
感觉她颤了下,他好像能猜到她想了些什么,又继续说,“这次我来悉尼前就知道你在,不过没刻意去关注什么,我想你有自己的想法,没准不愿意见到我呢?”
听到这儿锦瑟眸子里忽闪了下,但很快又平复下来,怎么可能不想见他呢?
但他心里都懂的,他知道也许他的出现会令她之前好不容易筑造的堡垒就此功亏一篑。
替她把脸擦干净,他又将她头发整理了下,继续说,“看到你在哄那些歌迷,我就觉得特别有意思,很想下去看看,听听你跟她们说了些什么,怎么能在短时间里就把那么多人哄得服服帖帖的,是不是自己在这方面比较有心得。”
话语停顿了下,他笑,表情柔和,“想了想还是没走下去,一来怕吓着你,二来看你忙在其中,也不适合见面,至于你要问我为什么十七个月都没联系你……”
他垂眸凝视她,自然的抓住她的手,眼睛里忽然多了抹狡诈,说,“你还不是没联系我么?”
锦瑟立刻炸毛,“凭什么要我先联系你!”
果然被庄生猜中了,木头人是吧?
叶涵无奈又无辜,学着她的语气,撒娇……
“那凭什么要我先联系你?”抓着她的手始终不放,就那么稍稍的用劲,她挣都挣不开。
正打趣的时候,女神毫无预兆的打开门进来换装,于是就看到一个男人,不,在她眼里是个小子,抓着她家闺女的手,笑得那叫一个坏!
当即脸色‘唰’的沉了下来。
“要换装了吗?”锦瑟条件反射弹起来,定定的看着她老娘阴森森的脸,努力想把抓着自己那只手甩掉,试过几次未果之后,心虚的带着某人的手藏到了身后去。
盯着叶涵,苏月伶的眸光凶狠得渗人,火山爆发前的酝酿。
身后原本该跟着服装师造型师还有补妆的,在Pink见到里面的情景之后,立刻转身统统把不相干的拦在了外面,再回过头来担心的催:只剩下几分钟零几秒……
今天晚上这演唱会真够惊心动魄!
由于时间紧迫,场面又很尴尬,鉴于女神的脾气,锦瑟保护机制自发启动,开了声刚想说,“他是来……”
“你闭嘴!”手都被牵了,还想替他说话?门都没有!
指着叶涵,“你,出去。”话语里一点余地都没留。
和围观群众一起猫在门外偷看的庄四简直不亦乐乎,这是女婿在和丈母娘的过招么?
真是为难了小媳妇儿啊……
主场负责人发了话,叶涵终于放开锦瑟的手,自若的站起来,侧身对小不点儿道,“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知道了吗?”说完还拍拍她的脑袋,各种温情。
外面的人拼了命的伸长脖子往里探,快看快看!那不是叶家的主人么?
飞机跟了十七个月,终于现身了!
锦瑟忐忑的把头点了点,再瞄向始终怒目的苏月伶,因为身上还穿着登台的华丽服装,更助添女神不可抗拒的气势。
身为女神的女儿,此刻是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的心情的。
如果非要她阐述,直观点说,大概就是‘生不如死’吧。
男人走出去时,围观群众自发让出一条路对其行注目礼,场面尴尬又滑稽,庄生是从涵少爷脸上看出来了,那就是宣告所有权的表情!
门关上的前一刻,Pink不断的在重复,还有三分钟,三分钟!
女神从容的走到房内宽敞的位置,伸展了双手就由着两个工作人员给自己换装,化妆师更是强!迅速的搬了根高脚凳,像是耍杂技似的单膝跪在凳子上,用另一只脚的脚尖点着地面支撑,伸长了手拖着彩妆盘补妆,紧凑得不像话。
然后呢……
“不是我说你……”苏月伶忍不住了,直接视给她打理的几人为透明,开始教育女儿,“你也快十九了,跟他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这里到处都是记者,被拍到了怎么办?被写出来怎么办?他要牵你的手你就让他牵?要摸你的头就让他摸?他以为他是谁啊!过分!”
锦瑟老老实实的坐在小沙发上低着头听训,放空的脑袋瓜里自动填满当年在拉斯维加斯那天晚上,咳……的事。
心想,更过分的早都做了去了……
见那丫头没反映,明显是在发呆,苏月伶声音拔地高了三分,“我说那么多,你听见没有?”
她这一小场唱得本来就够忐忑的了,来来回回脑子里想的都是登台前锦瑟那欲言又止忍不住要哭的表情,好几次都忍不住想不唱了,出道那么多年头一回听着下面的掌声都觉得刺耳,只想快点唱完这小场,间隙过来看看。
结果呢?
一来就被她看到女儿和那臭小子在一起的场景,还抓着锦瑟的手不放!像什么话!
太吃亏了!
锦瑟‘啊’了一声,愣过几秒才满反映的答,“我知道了。”
心早都飞别处去了。
“你知道什么知道?”没好气的扫了她一眼,因为忘记化妆师在补妆这回事,侧头的时候被眉扫扫到了眼睛,女神当即吃痛闷哼,条件反射的把目光移到不小心犯错的人身上去。
化妆师扛不住她气场强大的眼神,连连道歉。
她才没那个心思去计较,抓着刚才的事对锦瑟说个没完,“别以为他现在在这儿,你心里踏实了就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他家里那难搞的老太婆还没咽气呢,你回了S市也没有一席之地,还会平白的添乱,我郑重警告你,跟他保持距离,等他把家里的事都解决了一清二白的再跟他好!”
三分钟到!
女神已经穿上一身用上万颗施华洛奇水晶打造的华服,妆容也跟着换了冷色调,看上去如同雪国走出来的冰雪女王,神圣又冷艳,眼神所到之处,肃杀冷冽,威慑八方。
锦瑟根本有和她斗嘴的意思,点着头走到化妆台前取出今天澄澄让她保管的钻石耳环,双手捧到面前,然后抬起头,对上那对冰魄冷眸,微微笑,“登台要加油哟!”
苏月伶泄气的闭眼,实在不想看到她这副嘴脸!
刚才都白说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的生女外向么?
走出休息室的时候,不忘严重警告刚才被视为小透明的三只,今天听到的敢向外透露半个字,那么你的事业生涯到此结束,琢磨着回家摆地摊挣钱还是种地挣钱去吧。
听不见的是心中腹诽的声音,小透明们都出奇一致的想:不用你说都猜到了,眼睛又不会骗人,谁想说这种会把人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八卦啊……
女神悉尼演唱会最后一场第二段‘冰雪之国’拉开帷幕,锦瑟不明所以的乐和着坐在休息室发呆。
似乎这样也挺好,要她们两母女忽然从针锋相对变得和谐友爱,那也太突兀太难以接受了,还是保持这样吧。
她继续微微笑。
晚十一点,苏月伶的全球巡演悉尼站完美落幕,与歌王的合作必然会成为第二天的头版头条,被锦瑟打了一耳光的小天王表现也上佳。
舞台灯光那么强,观众席又离得远,谁会看到他脸上的五指印?
庆功宴必不可少,就在他们下榻的酒店餐厅,香槟、美食还有写着‘女神再临’字样的五层大蛋糕,所有人都松懈了。
这一场结束之后,全员休整一周。
下一站:日本。
澄澄说要借此机会先到新宿去血拼,此提议立刻引来团队里众爱美人士的拥戴,遂即决定,明天就飞过去。
温泉、大闸蟹还有生鱼片谁不爱?
Pink忙着打电话,‘耳光门’已经传出去了,几家记者都来电询问是否真有其事,从演唱会后半场开始他就一直在解释这件事,最后等到夏亚的经纪人主动联系,女神的王牌经济还没来得及找个面子上过得去又好听的说辞,那边就大大方方的表示,记者想写就写吧,他们家夏亚还小不懂事,被教育是应该的,能搭上女神的顺风车上新闻是他的荣幸!
这就是光怪陆离的娱乐圈……
苏月伶向来生人勿近,虽是她的庆功宴,在开始的举杯同庆之后,她就走到餐厅二楼可以看到海的大阳台上坐着休息,没人会想要碰她冷冰冰的钉子。
似乎天赋异禀的人都有这样的共性:孤独得不可一世。
能靠近的也只有血缘的牵绊,别人,想都别想。
母女俩谈心的过程是必不可少,放下多年来沉积的偏见和自己想象的那些消极的想法,锦瑟第一次对叶涵之外的人,她的母亲,挖心掏肺。
她没想到夏亚就是当年的夏小胖,在给她制造了不好的回忆之余,差点害她失去和母亲相认的机会,造化就是那么弄人……
握着手里修长的香槟杯,荡漾着里面的香醇,苏月伶听罢摇着头叹息,“我去接你的时候院长告诉我,你被叶家的主人领养了,当时她联系过我,但我正在欧洲的录音棚录制专辑,为了专心,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我去过叶家,到了门口犹豫了下还是回去了,我想以叶家的条件,捧你做公主不是什么难事,跟着我的话……”
跟着她的话,注定漂泊无依,还要躲避媒体的围追堵截。
不得不承认,最开始的苏月伶是为了保持外界对自己的关注才刻意低调极力隐藏私生活,造就那样的神秘感。
后来,后来她成了女神,就更不愿意除了歌声之外的东西被大众一起分享了去。
锦瑟若从小和她在一起,也许不管习宇怎样的厉害,如何的只手遮天,这秘密也早被捅破了。
而且……
想到各种的心酸,她神色里泛出异样的苦涩,忽的抬眉看向自己的女儿,勉强挤出一丝看上去不那么艰难的笑,她问她,“想知道你爸爸是谁吗?若你想知道,我今天晚上会告诉你。”
只限于今晚。
有些事你不想再提,有些人你不愿再记。
夜晚的大海很是迷人,城市的星光浸染了斑斓的海岸线,反射出细弱的光线,隐隐笼罩在苏月伶细致恬然的面容上。
是那样美丽……
女神保养得真的很好,这些年媒体越来越爱猜了,苏月伶到底是多少岁出道,今年有没有三十?
锦瑟亦是今天才知,她的母亲未满十八岁就生下她,哪里会让人看出有多老呢?
可偏是这样一张美好的面容,隐藏了太多的秘密和不为人知的酸楚。
在她主动提出这个秘密后,锦瑟看到的是一张尽力支撑的脸庞,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憔悴并非因为今晚的演唱会,而是岁月的累积,那些忧伤,再也散不去了。
“不用了。”淡淡的,锦瑟轻声的说道,“就这样吧。”
知道亲生父亲是谁是她的权利,选择不去知道,也是她的权利。
“不过……”她望着苏月伶正因为她这个选择而诧异的脸,说,“应该不是习宇吧?”
“当然不是!”这几乎是脱口而出,根本不需要思考的问题。
“怎么你们都会想到问他……”女神扶额,有些微醺。
相较于生父是谁,其实锦瑟更好奇这一茬,追问道,“因为我总是看到你使唤他啊,而且他还一副心甘情愿被你使唤的样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排除了习宇。
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苏月伶告诫她,“不要被这些表象迷惑。”
仰起头去看远处的海,回忆涌现在在心里,“当年习宇很迷恋我,是他把我捧红的,当然,也差点毁掉我。”
“他现在也很迷恋你。”锦瑟和她视线一致的忘远处,随口说。
这点苏月伶不否认,可那又怎么样呢?迷恋你的人不是你喜欢的那一个,这也算是人生中一大无奈的幸运了。
说到感情上,想起女儿的经历,苏月伶又不得不多提点她,“叶家那小子……不错。就是心思沉了些,你是在叶家长大的,对他应该心中有数,那些所谓的上流社会,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庄家的四公子最后不也娶了和他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吗?事后去赌城鬼混又如何?出身早就决定了一切,能改变命运的只在少数人,现在叶家情况很复杂,叶蓝婧姝那老太婆命这样硬,谁晓得她能挨多久?温倩已经是公认的叶家女主人,我知道这话你不爱听,不过事实就是如此,他们家族内斗,你没有必要参与进去,倘若叶涵有心,等老太婆归天,他尽完孝道,必然会来接你回去,现在你要和他保持距离,否则以前做的就都白费了,你知道吗?退一万步说,如果你们最终不能走到一起,受伤害最深的还是你。”
她怎么会不担心呢?
这世界上最没准头的就是感情了。
多少人说过非你不娶,非他不嫁的承诺?到最后都化作泡影随风而去,留下的只有无限的唏嘘。
更何况她是苏月伶的女儿,爱上的那个男人,更是星光熠熠,万众瞩目。
随便一则新闻,一条报道,都能将人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叶涵能当着她的面对自己的女儿做着宠溺的动作,可锦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真的能保证自己能保护好她?不会百密一疏?
说了十七个月的‘他把你忘记了’,其实最担心锦瑟被叶涵忘记的人是苏月伶。
这份心情,小丫头终于能够理解。
她看着她推心置腹的说完这番话,愣怔了许久都没做出回应,就在苏月伶等得不耐烦准备扬声再问她‘知道没有’的时候,猛然间,锦瑟把自己塞进她怀里,伸出双臂揽腰抱住,深深的吸气,撒娇一般,“我知道了。”
温顺的回答。
苏月伶哪里反映得过来,握在手里的杯子都差点落地,两只手腾空了不知道要往哪里放,然后许久,才释然的用空出来那只手去抚摸女儿的后背,冰封的面容终究被融化。
这一刻,宁静而美好。
早就想象了无数次,要怎样和女儿相处。
最初得知怀上她时的慌张失措,那时候她也还是个孩子呢,歌唱的事业刚有了起色,来不及欣喜签到的第一张合约,就要立刻做决定,究竟是打掉那个小生命,还是去学着做母亲?
选择了后者,一个人品尝怀胎的艰辛,没人会知道苏月伶把孩子放到孤儿院门口的那天哭得有多惨,没不知道在得知锦瑟被叶家主人领走之后的失落,种种……
终于在此刻,那些往昔激荡的涟漪,归于了平静。
Pink走到阳台上来时就看到母女相拥的温馨场景,身转得再快,也还是把气氛破坏掉了。
“什么事?”女神知道她小心眼的经纪人没事是不会来找自己的,因为大多数时候在苏月伶的面前,你做再多都是吃力不讨好。
“不是那么重要,夏亚那件事解决了,不过明天媒体可能会稍微炒作一下。”Pink很识时务,避重就轻的说完就想走,岂料却被叫住,回头去看,苏月伶和颜悦色的在问锦瑟,“夏亚在孤儿院的时候一直欺负你?”
“也不是一直,他也没占到什么便宜。”锦瑟小朋友可不是好惹的,“不过他偷拿了我好多东西。”尤其是那张最最重要的CD!
苏月伶再问Pink,“明天媒体是不是会写我在演唱会现场耍大牌,让我的助理为难小天王之类的?”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几年,这些路数早就熟悉了。
当Pink将头确定的点了点,夏亚注定灰飞烟灭。
于是……
正喝在兴头上的众人只看见苏月伶从阳台缓缓走来,背景的海波光粼粼的泛出烘托那身姿的光,她一手提着裙摆,婀娜得如女神临凡,连另一只手中还剩下一半香槟的玻璃杯,都成了她华美的饰品。
来到了夏亚的跟前,当着所有人的面,优雅的将香槟浇在后辈的头上,再扬声跳跃着轻盈的话语声宣布,“从今天起,你被我封杀了。”
锦瑟只听到Pink一声惨叫!还有场内数只玻璃杯因为震惊而不自觉滑落摔碎的声音。
出道这么多年,苏月伶还从未亲口说过要封杀谁,只晓得那些疯狂的歌迷会因为别的明星一句不经意的话而做出更疯狂的事。
你要知道,以她而今的地位,足够影响公司的决策,一句封杀,绝非玩笑话。
看到夏亚震惊得无法言语的表情,锦瑟心情大快!
臭小子!今天还在她面前扬威耀武,这下吃到苦头了吧!她得意,更何况替自己出头的还是亲妈!
感觉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