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才此刻脸上才显窘意,暗惊刚才之事实是突异,厉之华乃一文弱少年,绝无此技。这苟才不过窘态一现即隐,微声对屠世愒道:“小弟瞧这臭道士忒不顺眼,好歹不知,是个菽麦不分的家伙,故借斟酒之机,施以微法相惩,我若当真与其争斗,他即使人众,又能奈我如何?小弟唯恐对屠兄不敬,有煞今日气氛,等离庄后小弟自有理论。此事只与屠兄一人说知,不可声张出去,坏我计谋,小弟感激不尽。”
屠世偈虽知厉之华身负超人之技,但这两件奇事突,却看不出厉之华作了什么手脚,酒壶是苟才所持,中间奇节之处,也许是此人故意而为。瞧这汉子年纪最多三十六七岁,一张雀屎脸,腮瘦如削,连说话声也显得中气不纯,却身负这等奇妙之术,当真不可以貌度人。也低声道:“苟兄顾全大局,令人钦佩。今日我们喝酒,其它诸事以后再论,望苟兄与邱掌门以睦为贵,还是少生枝叶最好。”
于是众人又重新落座,厉之华见苟才和屠世愒二人嘀嘀咕咕,又见屠世偈脸上微惊一下,继而二人挽臂归席,那苟才满脸神秘得意之色大令厉之华费解。
邱得仇因有要事在身,把眼睛清洗了一遍,已无大碍,见苟才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又归席位,只道是此人皮厚如墙,死要面子,也就不忙一时计较。右手把过酒壶,把陶大水与自己的杯子斟满酒,说道:“小弟万万没料到能在此处幸邂世交,今日得见陶兄丰采,侠胆铁骨,直若陶老英雄不二虎威,小弟着实欢喜,再敬陶兄两杯。”
陶大水已经吃了不少酒,萎靡了一阵,突被吵醒,脑子也渐渐清爽好多。可邱得仇复又劝杯,他本不想喝,却碍于青城派在江湖上的声名非低,何况又是其派掌门人劝酒?这等面子给得实是足极,自是盛情不敢拒却,一仰脖,两杯酒已然下肚。邱得仇又把杯子斟满。举杯道:“陶兄,你我兄弟面对这珍馐美酒和众位英杰豪士作陪,我俩应当再干两杯才是一回事。”陶大水无奈,只好强忍地又与他同干两杯。
邱得仇见他连喝了四杯,心中大喜,目露狡黠,嘿嘿笑了两声,也忙把自己杯中酒干了。
陶大水连吃四杯,时不长,便又觉头晕脑涨,眼花潦乱,直感困意袭头,难以再坐。
邱得仇见状,笑道:“陶兄,咱弟兄俩可否再喝它个‘六六大顺’?”
陶大水卷着舌头道:“多谢邱……观主,小……小弟实、实难再喝……喝了,我……俩已喝了个……个‘事事如意’啦……”
邱得仇喜道:“对,事事如意之极!今后有时,小弟定当去随州拜访陶世叔,那时再与陶兄干它千百杯。”说着,一名弟子走了过来,邱得仇道:“你陶师伯酒吃多了,快扶去他休歇处躺一会,为师也不多喝,也要去休息一下。”接向那弟子一递眼色,那弟子会意,搀着陶大水出了膳厅。
邱得仇又泻满杯中酒,站起身笑道:“邱某今日衷心感谢屠兄盛情款待,因小弟常年于室参悟道行,所以酒量甚微,今日在下已吃了不少酒,这杯我特敬列位英雄,吃了这杯后,小弟可要逃席先行,去清醒清醒一阵。”“哈哈哈哈……”
邱得仇正自说话,忽闻右席有人大笑,众人均转头望去,见是屠破刀正笑得开心,不知他所笑何意。
屠世愒道:“邱掌门何必客气,先去休息一阵也不妨,养足精神,我等晚间再欢饮它至天亮。”
邱得仇道:“怎敢再有劳屠兄来,我们干这一杯。”
众人皆站起举杯干了。
邱得仇又道:“诸位弟兄且坐,小弟实是酒力难支,先要回房暂歇一会,和我那陶兄说番话,因他尚有许多事嘱我去做,不礼之处,下次再罚,下次再罚,哈哈,哈哈。”说完,作个一圈揖,带了众弟子离去。屠世愒送至厅外,吩咐家仆给他们送去茶水。
邱得仇出了膳厅,深吸一口气,感觉今日的空气特是清新,心中得意之极,暗想:“这一十六年的心病今日便要大好痊愈了。他妈的这狗崽子送的药虽好,却药力不甚强,喝至十杯才显效力。”快步追上先前那名弟子,让余下弟子去马棚将马全都牵出,以备抓紧时间出庄。陶大水则浑浑噩噩地给他们指点路径。
不多时,已到他的休息之处,陶大水浑沉地被搀房内,邱得仇进房之后,果见榻前坐有一个年约十**岁的少年,见这少年脸上确有两道清晰剑伤痕,邱得仇心中惊喜,示意那徒弟去迎其他人牵马来此。
榻前那少年正坐着看书,见陶大水身软如淖,不禁吃惊,忙到近前喊道:“陶叔叔,陶叔叔您怎么啦?快醒醒,快醒醒呀!”
邱得仇道:“你陶叔叔酒吃多了,不妨事的。”
那少年只顾去摇陶大水,陶大水然道:“没事、没……没事,这位是你邱伯……邱……呼……噜……呼……”话没说完,便鼾声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