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之华微微一笑,说道:“李金只非是个草莽杰夫,立步雏嫩,攻之甚易。然而此人深受民拥,气豪胆侠,亦心蓄抗金之怀,只是看澈了朝廷庸羸、志士遭劾、民众日益疾苦,才不得不揭竿而起,重新改观于中原。即使目前李金优劣如何,在下不敢从中胡言乱语,纵任与戡除,我均不支持,当然更希望李金之部能顺降朝廷,免除双方一场大规模的血腥屠战,化戈为帛,共同携手御外,那才最好。虞元帅若去攻打魔教和剿平碧水山庄,在下是极力赞成,别说我的胡玉兄弟和皮不愚兄长为朝廷效力,即使他俩不在军营,我若得知,也定会力助。不过教中高手如云,距势极险,单是那两名左右使者,就具万夫难当之勇,他们均是皮兄的劲敌,况其又有金兵作以背盾,单靠部分官兵围剿,无疑是蚍蜉撼树。若想攻上峰去,更是极难,山上涧壑奇险,设障刁狡,甚难对付。”
虞允文笑说道:“依少侠所言,平定教寇之举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喽?”
厉之华道:“只有联合中原武林同道,才可抵止或平定该教。否则,实无他策可剿除之。在下先大夸海口,平定此教,今后由我号唤天下群雄,向他们宣战。另外碧水山庄和屠门山庄,我敢保证不需虞元帅动用一兵一卒。屠门山庄,我会提书一封给屠大庄主,让他不可与宋兵对抗,此间也不可同李金的义兵参杂共反,我想他们必会给在下一脸面。至于碧水山庄,我一人足可踏平。此庄庄主雷海彪全家与我曾些小怨,他们庄里还有一两个我的恩人,恩与恨,由我自己去报。等我从临安返回,屠门山庄和碧水山庄我都必去,然后再要去寻三仙会报仇。在此期内,你们如有抗金等举,在下责无旁贷,定当率领我的众位弟兄为国为民效力。”
虞允文心中甚喜,心想若能同屠门山庄免战最好,可一心平剿李金反部,屠门山庄也不会再提供他们诸多方便,今后再有厉之华联起武林众士攻打夷教,以他的武功和威名,自非不能做到。
其他众将也是欣喜,能免去一两场多余厮杀,当是极好。
厉之华道:“请元帅吩咐些笔墨来。”虞允文随即命人拿至。厉之华持笔在手,沉思了一会,长叹一声,唰唰几笔,顷刻已就,递与虞允文道:“临近他们庄时,可派一名士兵乔装常人前去下书,免得出其他差池,如李金等人不在庄中,那样更好。”
虞允文接信瞧了一瞧,见字字丰朗有神,若行若飘,其他言简意赅,得当透澈,且又似隐有一种悲思苦念的蕴境之味,不修饰态。虞允文心想他不会只为这一件事,其中绝有另外一种琐情。这封信从整体来看,多为劝笔,让屠门山庄保持中立。想到厉之华也只有如此写法,若改其他笔意,反不适恰。
虞允文连声赞道:“少侠不但武功神异,而且文笔亦同般精彩奇妙,难得之甚,难得之甚……”
厉之华赧然道:“久已封之笔杆,羞涂粗劣,虞元帅倒是谬赞在下了。”
胡玉道:“厉大哥精武髓文,多才多艺,武功提高的同时,想必文笔亦更会长足进展。”说得厉之华老大地窘涩,连连手点胡玉。
厉之华本想同胡玉和皮不愚二人喝它个尽兴,畅谈互诉别离之情。可此间不是酒肆闲所,难以尽意,三人不由均感稍怅。
皮不愚急道:“我不知厉兄弟的酒量如何,等下次我们哥仨单聚一起时,定要饮个痛快。今日虽也痛快,但不尽兴,你瞧今天……”
厉之华道:“小弟酒量甚微,也许和胡兄弟差不多。今后我们三个再聚时,小弟自要挥起来,喝它个酝空缸无,尽兴个够。”说完,几人皆哈哈大笑。
时近子刻,晚筵才散,众将遂告离出帐。厉之华等三人亦辞别了虞允文,前去皮不愚帐内。入了营帐之后,皮不愚便怨道:“喝得什么酒!还不如不喝,这若有若无的忒没意思,再加上人又多,更莫谈畅言豪饮了,空负今日我们哥仨相聚之欢。”
胡玉笑道:“你还什么牢骚,今晚也该知足了,若非厉大哥来此,我们还打谅今晚能美美地痛醉一番?大伙都是跟厉大哥沾的光。否则,喝碗水罢。”
厉之华道:“假如你们不去行军打仗,我们三人一起游荡江湖,喝遍天下美酒,尝遍天下美味。”
皮不愚道:“假如换个场境,我们立刻就走。”接着又问胡玉:“你想走不?”
胡玉笑道:“你说呢?”
皮不愚道:“你可能不想走。”
胡玉道:“何也?”
皮不愚道:“什么荷叶荷花的,你若要走,准会先去临安,潜入韩大人府里。”
胡玉嘻笑道:“你肯定也想随厉大哥去临安,然后也伏于虞元帅府中,让人网着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