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海一愣,继又说道:“如姑娘想让我死,我……我这就不活,不敢有劳姑娘兰花玉手,
你对我已恩重……”焦姣月伸手将他嘴巴捂住,哽声柔道:“我不想让你死,你若真心喜欢我,以后不负我,我……我答应嫁给你……”
了海如闻一声春雷,“啊”地一声,激动得立时热泪迎眶,喘着粗气难以言语。焦姣月用帕替他拭泪,了海嗅到一股甜香,自己仿佛要渗进土里,恨不得将自己的腑脏剜出,把焦姣月放将进去。假如此时亲爹亲娘戳她一指,了海也不讲情份,必会抽刀弑却。
这时只闻一阵鼓响炮鸣,凯歌嘹亮,继而片片雪花飘在脸上,登时化为水珠,凉得好爽。
焦姣月柔声问道:“咱这去哪里?”了海此时哪也不愿去,唯想在这躺着,又恐她不胜寒冷,听她莺声相询,感觉软极柔至,温馨一片,力稳心神才绵声道:“你随我回军营行么?”焦姣月深叹一声,微微羞笑道:“我听你的。你说去哪,我就随你去哪里。”了海惊道:“姑娘怎……怎说这话,我哪里敢,这话应我来说才对……可我要真说了,定会惹你……惹你生气……”焦姣月突向他瞪视道:“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无论何时都应象个豪豁不屈的英雄好汉,除国君父母、长辈领外,在谁面前均不可屈服,更不许媚颜献谄,否则我永远不理你,或一刀宰了你!”
了海如听佛授禅法,聚精会神烙记心里,口中连连小声默念,唯恐疏遗一字。焦姣月蹙眉问道:“你都听清了么?”了海慌道:“弟子谨记、弟子谨……”焦姣月噗哧一笑,甩手欲打,了海吓得躲脸不迭。焦姣月似怒道:“淖泥一堆,终难成器!”了海道:“别人面前我始终是英雄好汉,在姑娘面前我是孬种脓包。”焦姣月心里暗喜,说道:“那也要分时候的。”了海恭敬道:“是,是。”
当下了海爬起身,搀她上马。焦姣月又道:“我穿这身衣服没法随你去宋营,你给我拿件宋兵衣服来。”了海疑道:“此时哪里去寻,把我的内衫脱与你穿行不?只要别嫌肮脏腥臭。”焦姣月道:“你是死脑筋?偌寒的天你不怕冷?前面几万死尸,什么样的衣服拿不来?”了海道:“莫乱说,你只配穿仙羽霓裳,那些死鬼衣衫怎能穿,况且亦不吉利,就连皇宫一些后妃娘娘的衣衫均不配你穿。”焦姣月啐道:“别瞎说,比我仙美的女子多得是,你没见过而已。我想穿的仙衣你能上月宫拿来?脑瓜子不灵,屁将一个!”了海动容道:“我不相信,天下女子唯你最美最善,月里嫦娥我亦厌看,若不嫌我,这就把眼珠子剜下与你。”焦姣月心中感动,佯嗔道:“别说傻话啦,快去寻件干净些的衣服与我。”
了海不敢不从,于几十万残尸之中,东寻西找才挑件干净的,抖尽积雪,向死尸狠踹两脚骂道:“他妈的死贼,若是活人,老子不千刀万剐你才怪,她能穿你的衣服,你即断子绝孙也感荣耀!”然后把衣衫放入自己怀里暖热,又拾了一顶军盔,刚想再去踢那尸几脚,猛听焦姣月一声凄厉恐叫:鬼!救我……!”
了海闻听,惶得一身冷汗,循声疾奔,有如疯狂,大声吼喝道:“谁敢欺你,我来也!”连奔带纵窜向近前道:“姑娘,鬼在何处,老子将它撕成碎片!”
焦姣月似惊悸未定道:“鬼向……向西边去……去了。”了海道:“我去追它杀掉。”说着提气便追。焦姣月道:“别去追了。”了海穿出数丈,闻声停住,疑道:“为何不追?”焦姣月道:“傻瓜,你能追上鬼?再说,你走远我会害怕。”了海突悟,抽己两个耳光自骂道:“该死,该死,险些忘了这成。”焦姣月格格一笑道:“哪里有鬼?我故意试探你的,瞧你是否真正喜欢我,下次我再不试了,你别生气好么?”
了海返回,长舒一口气道:“可吓死我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即碎尸万段,亦难赎万一之罪。我对姑娘情如天地同寿,海枯石烂不足喻,稍有谎骗,让我化为灰烬,无葬身之所。任你试探,保准百试百灵,万试不厌,稍有怠慢,让我雷劈斧砍,去喂野狗,野狗也厌吃,饿极也不吃!”
焦姣月听他此毒誓,感激零涕,心想:“恐世上再无另个男子象他这般待我了。”情不禁叫道:“相公。”
了海乍听她叫这“相公”二字,比有人称他活佛还要舒畅激动百倍,好想把心取出奉上。又听她娇道:“我害怕,咱俩合乘一马。”了海只感嗓喉粘,浑身血沸,竟痴愣当地。焦姣月道:“你还呆愣做甚?”了海暗道:“无比慈善的佛祖爷爷、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弟子今后升官财,让娘子随我享福,我把香供得堆成山,不薰死你们才怪。”边想边木然走近马匹。焦姣月又道:“上我这匹马,咱俩合乘一骑。”了海飘魂似的扶鞍踩镫,可两腿总觉酥软,用不上力。焦姣月笑骂道:“狗熊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