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丽吃了一惊,说,“阿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是阿祥哥有什么不好?”雨花想了想说,“也说不出有什么好不好的,可我就是不喜欢他。”文丽说,“不喜欢可以散伙嘛,反正你们还没有孩子,也没有结婚。”
雨花却叹了口气说,“可是,还没到三年呢,咋好说散就散?再说,就是散了,去找谁呢?我早把咱村里的阿哥瞅了个遍,没有一个让我动心耐看的。”文丽说,“只是因为阿姐太优秀了,害得整个村里的阿哥没有一个能配得上。”
雨花接着反问文丽,“难道你真地只想在村子里给自己找阿哥?”文丽眨了眨眼睛,说,“我也说不清,反正咱们乡里就只有这几个村的侗族人。不在本村找,就只能在临村找。可是,我觉得临村的人还不如咱们村的人机灵聪明。”
雨花用思索和向往的目光朝着远方望着,语气中肯地说,“你看人家汉族人走南闯北,敢闯敢干。可是咱们侗族的阿哥阿姐成年累月呆在村子里面不出去,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没去桂林和阳朔。”接着,不无伤感地说,“如果我要是再小那么两三岁,象你这样,我宁愿找个汉族人,也不找咱们侗族人。汉族男人聪明能干,爱女人,重活累活都不让女人干。哪象咱们侗族男人,一结过婚就呆在家里看孩子做饭,还要靠咱们女人下地干活养着。”
文丽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说,“汉族男人是聪明能干。可是,我听阿妈和外婆说汉族男人喜新厌旧,跟他们过在一起很不踏实,说不定哪天就把你给甩了。”雨花笑了笑,说,“那有的事,你到河对面的龙泉村看看,他们汉人有几个是离婚的?”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其他几位阿姐也都来到了桥上。她们不但满脸是汗,而且衣服也已经湿透了,紧紧地沾在了身上。她们往长凳上一坐,就对着风口掀开着衣裳,好让凉风吹去身上的热汗。
吉娜是姐妹中年龄最大的,有二十四五岁的光景,也是有三个孩子的阿妈,因为只在汉族人的学校里读过一两年的书,所以文化水平比较差。在本月的提成奖励中,她是少数几位没有完成任务的接待员,不但没有拿到一分钱的提成奖励,还受到了副乡长没点名的批评,满肚子的火一直没处出呢,见到文丽和雨花两人早早就坐在这里吹风纳凉,亲密交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用带刺的话说,“文丽和雨花就是比咱们聪明,不但提成奖励拿得最高,就是走路也比咱们快。咱们累死累活地走了半天路,出了一身汗,可人家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走不见了,不但一滴汗没出,还早早地就到了这里。可见,人家就是比咱们聪明。”
另一个跟吉娜一样受到批评的阿姐玉秀也在一旁附和着说,“人家当然和咱们不一样了,人家可是一分钱没花,让人用摩托车送来的。咱们哪有这样的福气。”
文丽觉得话音不对,就用十分平和的口气说,“平时姐妹们都亲亲热热,和和气气,干嘛要为这点提成和奖励弄得心情不好,伤了和气?过去,我们没有接待游客,一分钱不挣,不也都过得好好的。现在大家不管怎么说,提成和奖励是多是少先不说,至少每月还有五百元钱的工资吧。就凭这,村里有谁能跟咱们比?所以,我觉得咱们能拿到这多的工资就很不错了,至于提成和奖励,咱们谁也不要跟谁比,谁能拿多少是多少,都别计较。如果大家非要计较,那就把我的提成和奖励分给你们。”
雨花把鼻子一哼,呛着文丽说,“咱们辛辛苦苦得到的提成和奖励,干嘛要给别人分?副乡长不是说了,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要奖勤罚懒,多劳多得。咱们干得多,拿得多,也是在为家乡多创收多贡献。”
这番话说得大家都闭口无言了,但雨花接着又说,“咱们大家看看人家汉人,都是在比看谁比谁挣得多,谁比谁有本事;哪象咱们侗家人看着别人挣得多,就眼红心妒。”
可吉娜却说,“你们有本事尽管挣钱,世界上的钱多的是,看你们一生一世能挣得完?”旁边的玉秀也跟着说道,“你们放心吧,你们就是一天挣一万元,我们都不会眼红的,更不会要你们的一分钱。”
听着吉娜和秀玉这般话语,文丽不想再多说,就从长凳上站起来,独自气冲冲地朝着村里走去。过了廊桥,便是云田村的地界。已经成熟的水稻被微风一阵阵地吹着,散着淡淡的香气。在散着热浪的稻田里,可以看到一些中年女人正在田间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