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到了要上三年级时,工程处又要搬迁了,据说要搬到一个叫湖南汨罗很远的地方。同学们很快就随着父母搬迁了,学校也要跟着搬迁。可因为我继父是看水站的,他必须要和最后一批人员撤离。工程处每次搬迁,他都是最后撤离,这好像是他一生命中注定的事情。在1942年5月,冈村宁次集结了9万日军和伪军,在飞机、坦克、大炮的配合下对冀中进行十面出击的铁壁合围,部队命令他带领整个机枪班掩护大部队撤退。结果,全班战士全部牺牲,他的右臂中弹受伤。在子弹打完的情况下,他躺在死人堆里才逃过了一劫。因为受伤致残,他参加工作之后,一直担任着看守仓库、看守材料和看守水站的职务,所以,每次单位搬迁,他总是最后才离开。
因为继父不能马上离开,我也只能跟着留了下来。于是,我和剩下的三十名学生被转到了当地的一所小学里继续上学。这座小学比我们学校小多了,在南平市的一条大街上,上学要走十多分钟的路。离开了同学们好像对我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可是,林玉清的离开让我感到非常地难过。因为和这个学校的学生不熟,放学后就没有同学在一起玩,我就老是来到江边看着江水流淌,或是在江边散步。也许我从小就在河边长大,对江河有种隔不断的情感。
看着江水在一望无际地流动着,我心里老是有一种茫茫然的感觉,就像是失去了航标的一只孤舟,渴望着能找到前进的航向。可是,日复一日,我仍在茫茫的海洋上寻找着航标。离开了同学,离开了她,生活突然间变得枯燥而无趣。我常常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走在上学的路上,在想着何时才能回到他们的身边。
三个月后,我终于跟着继父来到了湖南汨罗。汨罗原来只是湘阴县的一个小镇,因为我们铁四局第六工程处的到来,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县。工程处要在这里修建汩罗江大桥,把从武汉到广州的这段京广铁路线连接起来。
我家来到汩罗的第二天早上,我妈就带我到学校去报到。我被分到了三三班,但我已经知道林玉清和原来的同学都在三一班。所以,一听说把我分到了三三班,我当即就在教导处哭了起来,说我不想进三三班,我要进三一班。老师和我妈都感到很奇怪,说你个学生娃在哪个班不是一样地上学。教导处的老师对我说三一班人多,而三三班还有好几个空位子。可是,我不听他们说,我就是不进三三班。我妈急了,随手给了我一记耳光。我捂着脸哭得更厉害了,但我还是坚决不进三三班。教导处的老师实在没了办法,就把三一班的班主任叫来商量。张老师本来就是我原来的班主任,她一见是我,就过来亲切地给我擦眼泪,说孩子别哭,你就进我们三一班吧。
同学们听说我哭着喊着就是不肯进三三班,非要进三一班,都过来向我表示欢迎和好感,其实我最想得到是林玉清的表示,可是,她只是朝着我久久地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搞得我心里嘀咕了好几天,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她怕我在学习成绩方面超过她,所以,并不希望我能和她在一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