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当真瞎了眼吗?”她茫然追问下人,手指着对面的忆君,“那样一个水性杨花的人,怎能配做夫人。”
在场的人受惊失色,曲四郎更是沉下脸,毫不客气道:“表小姐请慎言,你请回罢,别耽误小的当差。”
见一帮亲卫护得紧,那边世子夫人的心腹也是如临大敌,生怕柳嫣然和忆君当面起冲突,别说她们,连累得夫人也要遭秧。国公府的下人们见风转舵,一蜂涌过来说好话劝柳嫣然回房,逼得她不得不后退到花丛中。
心中无限委屈,柳嫣然拉着老嬷嬷的手抽抽答答哭不停,哭她自己命苦,也羡别人好运道。
合该柳嬷嬷倒霉,她也是一心想为主子出口恶气,也为自己发泄这么多天受的冷遇,全然不看当下的形势,尚家人立等着将她两人扫地出门,许多人已经开始落井下石,口不择言:“什么夫人,一个没名没份的娼妇,也值得姑娘生气上心,走,咱们.....”
一道剑光飞射,柳嬷嬷后面的话嘎然而止,剑刃削下她的一只耳朵,稳稳扎在身边大树上。摸向半边脸都是血,她张口用力呼吸,像有人扼住她的脖子,死命在挣扎,身子瘫软无力向后仰去压倒半边牡丹花树。
几个胆小的侍女惊呼出声,柳嫣然花容失色,不敢置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扑倒在柳嬷嬷的身上痛哭。
忆君听到那边老奴的恶语,全当耳旁风,背过身听到一阵喧闹和哭泣及有人惊呼郎君。她转身时尚坤神色幽幽已站在面前,扳起她的脸,手下轻柔为她抚去耳边碎发,“跟我回家。”
尚坤气势全开,利眼扫过去,下人们噤若寒蝉,阿苒磕磕巴巴请罪,求郎君宽恕,身子抖如筛糠。
忆君轻扯他的衣袖,尚坤露出笑容,算是放她们一马。
世子夫人抱着磕破头的小珍娘闻讯赶到,扫一眼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柳嫣然,对着面黑如墨的小叔赶紧陪罪:“都是阿嫂不好,没看好阿圆妹妹。”
尚坤原本的不快在看到侄女的伤势后,也化为乌有,从袖中掏出一瓶疗治外伤的药,递到小珍娘手里,“让你阿娘给你敷上,不能留下疤。”
他语气轻柔,罕见露出怜幼的一面。
小珍娘眼角挂着泪珠,似懂非懂点点头,把弄手里的药瓶,费力想拔开软木塞。
“阿嫂,此药有奇效,事后三天不能见水。”尚坤说话历来无废语,只说出药效和该注意的事,“我再派人送来生肌膏,珍娘头上不会落下疤。”
说着话,他拨起阿圆的额发,那里光洁如初,微笑指给阿嫂看:“阿圆上回磕破头,用的正是这两样药,一点疤也没留下。”
也不知他在夸药膏,还是炫耀阿圆。
世子夫人原本绷着的弦放松,有心情调笑几句,哄得女儿破涕而笑。
尚坤难得有耐心也逗侄女,边对珍娘说话观察阿圆的神色,手下轻轻搂着她的腰肢取笑道:“你瞧,才半天不见,又变小了,及不上珍娘懂事。”
他又来了,忆君过滤掉耳边的哭声,也不去看不远处斑斑血迹,无辜被人恶语相加,她气恼之余更气尚坤。
全因为他,她才会受飞来横醋波及。抽回自己的手,她寻借口:“晚上要服药,我想先回去。”
国公府事非之地,忆君盼着以后都别来。
“咱们现在就回。”尚坤对这里也是毫不留恋,揽臂抱起阿圆大步向外走,叮咛世子夫人一句:“阿嫂,你再忍两日。”
世子夫人含泪点一下头,她明白今天正堂内事关众大,太公公一但众叛亲离,她要先下手为强,争来府里权/柄。
正厅内依旧唇枪舌战,尚坤心系祖母,俯身耳语道:“阿圆,你在车里等着我,接上祖母一起回。”收获小阿圆薄怒轻嗔,他故意失手要把她扔到地上。吓得忆君搂紧他,气不过,在他脖子处用力掐出一道血痕。
柳嫣然抬头恰好看见那个女孩冲着表哥瞪眼,神情不快。她下意识推柳嫫嫫,那老奴吓的晕死过去,大小便失禁气味奇臭。
尚家的仆妇侍女们借口端水取药,全散了干净,只余两三个老实的侍女守在柳嫣然身边,也都年纪太小不顶事。
得不到老奴回应,柳嫣然才醒悟只有她自己,鼓足勇气她大喊表哥,远处高大的身影对怀里的人笑着说什么,不曾回头。
柳嫣然的眼泪洒落如雨下,半跪在地上,裙摆泡在阿物中,喃喃自语呼唤嫫嫫。
柳嫫嫫至此再不曾开口说话,少了半只耳朵,人也变成哑巴,人更变得怪戾难缠。
别人都传郎君出手偏了,那刁奴才有命。曲四郎一干亲卫不能认同,郎君从来没有失手一说,八成是怕吓到阿圆手下留情,再者,杀那种货色还嫌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