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黛朵也压住嗓音道:“那就好”。然后把闺女带给江朗亭,沙哑着声音:“我将施施交给你,如今囫囵个儿地交给你了,还盼望你好生护她;哪日若真是厌倦了,也不必再做纠缠,她自然晓得回来,到时候老死不相往来便是。”
江朗亭点了头便与苏施迎着朝霞往东南走,四五个暗卫远远跟着,连点声息都没有,更别说瞧见什么人影,真不愧是乌孙一等一的高手。这几个乃是跟了蒙黛朵多年,忠心不二的死士。如今他们的主人是苏施,只是苏施,除了少主,他们不必管其他任何人,即便有人生死攸关也不能分去心神——他们的职责只有一个:护少主平安,哪怕是自己粉身碎骨。
这对师徒这回的打算是往东南向上走,去到长安,自长安、洛阳行舟而下到长江,在自水路行至巴蜀。原本是这么打算,最短时光里回去琅琊谷。
前头荒无人烟的道路很是好走,也不用防着谁。但是一旦到了大弘地界,眼前简直就是花花世界,熙熙攘攘,东南西北,人来人往。本来么,这天下之人多聚两都,一为长安,二为洛阳。
江朗亭与苏施到了,宿在客栈只待第二日赶路。当夜两人住在一室,苏施卧在床上,江朗亭则卷了条被子躺在一张挪到门口的小榻上。
这长安实在是人多事多,自己与苏施急着回去,不欲沾惹是非,跟不打算与人过多纠缠。奈何一路过来方知自己的名声已然臭了,大家口中流传的还是自己强占师娘的禽兽行径。于是他与苏施都头戴斗笠,将脸庞遮得严严实实。但听到那些添油加醋恶意唾骂的,苏施手中的长剑便回回都想出鞘。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境地,那么没事不惹事,大事化小事,只恨不得谁也认不出自己来。
却不想,俩人方方进了客栈,便被二层角落一位紫衫少年注意上,他将酒盅在修长的指头间反复揉捏,定下主意便分两头传出口信:“人在长安”。
东都有人收到了这信儿眉头轻锁:这个江朗亭到底是什么人?这是打算去哪儿?
这对师徒倒是当夜安眠,一宿无事。
第二日,房门一开,只见日头初升,晨风里都是层层叠叠的寒气,没头没脑钻进人身上,激得几个颤栗。江朗亭刚刚迈出门槛,便见一抹大红色斜斜地倚着廊柱,那人身着大红交领广袖长袍,腰束紫绸金线祥云大带,照旧是红衣胜火,容颜似玉,长发绾成个小髻儿搁在头心,上头是一支凤头雕花木簪,背着手仍是转着玉扳指。
听闻动静便侧脸来浅浅一笑:“我说,你可真能睡!就没见过几个行走江湖还能如你这般睡懒觉。羞也不羞?”
那眼中流淌的都是戏谑,倾国倾城的一张脸配上这妖冶鲜艳的衣裳映衬,当真是烈火凤凰林慕卿那位大美人儿风情万红、搔首弄姿在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