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下头不说话了,老嬷嬷这才打起十二分精神给老太太归置好头面。
老太太来回侧着脑袋欣赏着老嬷嬷的手艺,回头刚想要叫膳,就见那水红色袄裙的姑娘还在屋里,不由皱起眉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那姑娘忙躬身行了一礼,倒退着出去了。
“现在的下人真是越来越不应手了。”老太太瞥了一眼那门帘,转身往里去了。
那水红袄裙的姑娘从老太太屋子里出来,也不与旁人搭话,只去了前头与管事将事情一说,到也不多嘴便退了下去,管事期待而来败兴而归,多少下人也在同一时间知道了老太太的决定,他们不敢当面表达不满,却可以私下与人念叨,尤其老太太这头发话,那边大房也得了消息,说是不但年关得了双倍的月钱还能领上两套簇新的冬衣。
这一来一往,下人们也会串门,更何况两家再分也只有一道门的距离,一边高兴的走路都带风,一边垂头丧气就跟家里死了人似的。
“你说咱们家老太太到底怎么想的?今年居然还不如往年,往年还有一套冬衣呢!”
“可不是!听他们说,是老太太这次丢了私房心里憋屈。”
“那也不能拿咱们当填补啊!咱们找谁说理去。”
两家大门周围偶尔也会聚上些人,可是今儿来的人格外的多,大家都想知道大房的奴才得了什么好处。
这时候一抹水红袄裙的姑娘悄悄混进人群,小心的走到隔着两家之间的门栏处对着里头一个蹲在地上和泥巴的小孩道:“去告诉三姑娘,就说老太太要接她回来,让她有个准备。”
那小孩也不抬头,就跟没听见一样。
“桃红姐,你怎么也跑这儿来了!”
那水红袄裙的姑娘转过身,迎了过去道:“你不也是想知道那房是个什么章程么?哎……这都是命!”
“可不就是么,你在老太太跟前伺候也是这么个说法?”
桃红苦着脸摇摇头道:“前阵子我爹欠了赌债,我求了老太太都没结果,好在我家虽穷,京都也有远房的几门良民亲戚,到底给弄回来了,不然怕是这会子连手都没了。”
来人并不讶异似乎早就知道,她还劝着道:“没事就好,我听说啊,梅姨娘院子里的小二嫂,她儿子最近病得可厉害,好像是要不行了,啧啧……还不知道能不能请的起大夫呢!”
“咱们这些下人都是贱命!谁管谁啊!”身后的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这会儿谁都没注意,刚刚那个玩泥巴的小男孩现在已经不在原处,不知去向了。
相思的院子里,石榴这头刚得了消息便急匆匆跑进了门,她看着相思扶着桌子正在练习走路,大冬天头上的汗水都被逼了出来道:“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谁也不会逼着您快点好啊?您这要是让大夫人瞧见了,怕又该说您了。”
“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相思动了动还有些酸痛的脚踝,淡淡道:“这都年关了,虽然我想留在大房与姐妹们一同看烟火,可就怕那头老太太不答应。”
石榴一愣,到欲言又止了。
“怎么了?是那头有消息过来了?”相思恍然。
石榴支吾了一阵才道:“姑娘真是神机妙算,可不就是老太太要派人过来接姑娘么?”
相思并不慌张,只道:“将我那些值钱的东西都收罗好,大部分送到大姐姐那里去,少一部分咱们回了二房就送去老太太那里。”
“姑娘!这些东西可都是大夫人大少爷他们给您费心准备的!”石榴着急道。
“不是大部分都在么,你就选那些又俗气又不怎么值钱的准备了,你信我,只有这样咱们才能过个好年。”相思不慌不忙的说道。
只要都送去了老太太那里,那么孟若饴孟桂芝又有什么道理与她要东西,再说现在老太太又和梅姨娘起了间隙,上辈子没有其他的女人给父亲怀孕,老太太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关照梅姨娘,可现在……不是还有芙蓉么?
她可是最孝顺不过了,相思眼眉流转,不似孩童。<!--over-->